八十七
王小嵩:“誰說的?我家就是你家麼!如果咱們倆能一塊兒探家,我一定陪你看你爸爸媽媽。你願意嗎?”
“願意……”
王小嵩仍倒背手,牽著牛,走在車前。
郝梅仍深情地望著他的背影。
她的心聲——哥、哥、哥,我多想叫你一聲“哥”啊!
她的嘴無聲地張了幾張。
王小嵩倒背手牽著牛,走著,走著。
他突然聽到郝梅一聲尖叫,吃驚地轉過身去。
郝梅雙手捂著一邊臉。
“怎麼了?”
郝梅說:“一隻馬蜂蜇了我一下。”
王小嵩急忙走到她跟前,從她臉上將她的雙手拿下。
她臉上顯然並未被蜇過。
郝梅笑道:“也許沒真蜇著。”
王小嵩卻沒放開她的手。
郝梅深情而大膽地注視著他。
王小嵩想怎樣,又缺乏足夠的勇氣,他不免呼吸急促。
郝梅閉上了眼睛,低低地說:“那……你就替馬蜂……蜇我一下吧。”
王小嵩訥訥地:“我……蜇哪兒呢?”
郝梅抿著雙唇顯出一絲笑意:“我也不知道……哪兒都行。”
王小嵩瞧著略略仰起的臉,真有些不知“蜇”哪兒的樣子——他輕輕撩開她前額的秀發,用嘴唇在她額上輕輕貼了一下後迅速作罷。
郝梅睜開眼睛說:“我……什麼都沒感覺到。”
王小嵩分明有些後悔地嘟噥:“我也是。”
郝梅熱烈地望著他:“那我們再來一次吧。”
王小嵩點了一下頭,鄭重其事地又向她俯下頭去。
郝梅閉目仰臉靜靜期待著……叭噠一聲——一條魚從桶裏蹦到車上,嚇了他們一大跳,嚇得郝梅立刻睜開眼睛。
他們見是魚發出的聲音,相視一笑,都不禁有幾分難為情。
郝梅主動用雙臂摟住了王小嵩的脖子——青春的嘴唇漸漸吻在了一起。一旦吻在一起,就吻得那麼激烈,那麼熾熱,那麼深長,仿佛已無法分開……
老牛不知為什麼竟開始走動,一下將他們晃下了車。
他們同時跌倒在深草中。
有鳥從深草中驚飛。
連隊。一個很小很小的小賣部。
賣貨的女知青在給一位家屬打醬油,之後從貨架上拿了兩盒煙給一老戰士。
郝梅走入。待那老戰士和家屬離開,才湊向櫃台,搭訕地:“小劉,忙不忙?”
女知青說:“百十來口人一個小連隊,忙嘛呀!我還顯冷清呢!你買點兒嘛?”——一口濃重的天津腔。
“什麼也不買,我是來告訴你……我采那些木耳,都不要了……都給你吧。”
“那我可感激不盡了!你這人,就是好,長得好,心眼也好!姓郝,你是姓對啦!”
郝梅難為情地笑笑:“小劉,能不能再賣我兩盒兒……那個……那個……”她難以啟齒,幹脆來了句拚音“y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