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貴忙堆上笑解釋,“公主有所不知,賀家總計五百多口人呢!太子殿下隻殺了重罪謀逆者,老弱婦孺都流放了,賀達、賀錫逃逸,廢太後賀毓、庶人賀金香,都暫時押在宮裏,陛下還在斟酌,眼下也不知該如何處置她們。”
心瑤愣了愣,愈發覺得那許三裏是刻意在她麵前說慕景玄的壞話。
元貴見她突然顰眉不語,忙道,“公主殿下若是不願見賀庶人,奴才去回一聲。”
“見……理當見一見的。”
心瑤說完,率先走出東宮的大門,見有一頂五爪騰龍肩輦等著,便邁步坐上去,側首看了眼跟在一旁的元貴。
“陛下安排自己的肩輦給我,是讓我去留她一命吧?”
“奴才不敢揣度聖意。不過,陛下還讓賀庶人暫居鸞宮內,裏麵的一草一木都沒有叫人動過。”
“那真正絕情負心的人,斷不會讓她當皇後,也不會給她宮殿和滿園的牡丹,更更不會封賞她一家上下為將為候……這青梅竹馬的情誼,是斬不斷的。”
元貴聽著她緩緩的話,忍不住看她,卻見她眼睛望著肩輦的前方,視線的盡頭卻似落到了別處,腮畔也掛了淚。
見她許久不能回神,那淚也啪嗒啪嗒直落,元貴忙問,“公主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不過是想到一些舊事……不值得掛懷的舊事。”心瑤自嘲地笑了笑,忙拿手帕按了按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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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宮大門上方少了一個東西——禦筆題寫的“鸞宮”金匾不見了,門楣上一塊陽光未曾照射到的痕跡有些突兀。
元貴見她抬頭看那位置,忙笑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新的皇後娘娘剛被冊封,且昨兒舉行了冊封和祭祖大典,這裏,就再不是鸞宮了。”
“新後可是玉貴妃?!”
“正是!玉貴妃在北月無親無戚,她當皇後,那些支持太子當儲君的老臣們都能放心,且那玉貴妃又是陛下心尖兒上的人,這麼多年屈居貴妃之位,也是委屈。”
心瑤一個字不想再多聽,率先踏入門檻,就見滿園的牡丹被砍光,滿院子殘葉枯枝,殘花逶地,觸目驚心。
元貴見這情形也不僅疑惑,“陛下說了,她願養,便養著這些牡丹……怎麼折騰成了這樣?!”
“大概是怕觸景傷情,也是怕逾越規矩,畢竟現在有了新皇後,這花養著是忌諱。”
心瑤說完,邁入殿內,就見地上淩亂得堆滿了灰燼,是燒毀的鳳袍,殘破的金線刺繡的鳳尾仍是閃爍著光澤。
女子身穿素雅的白袍,坐在窗前的桌案前,長發傾散,正在紙上寫著什麼……
眼前的一幕,讓她不禁想起前世,她在太子府的那座小院落。
她記得,自己死前也是這樣一身白袍,也是這樣忙著寫信,不過她是寫信幫外公和舅父們伸冤,而這女子……毫無疑問,定是寫信給自己的女兒。
元貴跟在心瑤身側忙提醒,“庶人賀金香,柔嘉公主來探望您了。”
賀金香握著筆的姿勢一僵,忙揚起唇角,眼皮卻沒有抬起,眼淚啪嗒啪嗒地打落在桌麵上。“你來了!”
心瑤上前,駐足桌案前,“義母,心瑤給您請安!”
“我一個罪人,可擔不起你這一聲義母。太後打算好了,讓我不要對你好,讓我幫她除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