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璿璣隻覺手腕子上似被刀刺中,不自然地顫了一下,臉上也紅一陣白一陣,過去的種種,曆曆在目……而她無法否認,這東西的確是江宜祖曾經送給她的。
拓跋樽看出她的神色不自然,再也笑不出,這丫頭當眾懲治柔萱,又送這樣尷尬的鐲子,分明是在打他和璿璣的臉。
礙於眾人微妙地盯著,他不得不壓下怒火,“太子,帶心瑤暫去你的東宮安置!”
“心瑤與太子並未訂婚,住在東宮委實不合適,心瑤想多孝敬義母,若義母不嫌棄,心瑤便去您的寢宮借宿幾日吧。”心瑤淺笑看向賀金香。
“心瑤!”慕景玄忙抓住她的手,“有話咱們回去好好說,你若不想住在東宮,咱們再商議別的去處……”
賀金香忙上前來,握住心瑤的另一隻手,“太子放心,本宮定會好好照顧心瑤,你坤珠姐姐離開之後,本宮正少個作伴說話的呢!”
見慕景玄還要去拉心瑤的手,拓跋樽忙按下他的手腕,對賀金香客氣地笑了笑。
“皇後,心瑤以德報怨,從馬賊手裏救出柔萱,也曾救過太子多次,還出謀劃策,幫輔朕與太子為北地的百姓解決了旱災,她對我北月功不可沒,請皇後與眾妃都要與朕一樣,對心瑤視如己出多多疼惜,如今坤珠也嫁入江家,可謂是親上加親,若有人敢傷害心瑤,朕定不輕饒!”
“臣妾謹遵皇上口諭!”賀金香環住心瑤的肩,親昵地如看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眼睛裏卻更多了幾分欽佩。“睿賢王江宜祖的親骨肉,能讓陛下這情敵如此器重,委實不簡單。”
心瑤也親昵扣住她的手,“還要勞煩義母多為心瑤準備幾身換洗的衣裳,心瑤的衣袍和禮服都是與太子殿下借來穿的,還是要還回去的。”
慕景玄忙追在她身後說道,“你若生氣,衣服倒不必還,拿把剪子,剪碎了丟掉便是!”
心瑤沒有轉頭,隻疏冷地笑了笑。“既是太子殿下的東西,心瑤豈敢私下處置。”
她非要這樣與他吵架麼?“本宮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
“心瑤卻從不敢留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該償還太子殿下的,心瑤都償還幹淨,以後太子殿下還是與心瑤井水不犯河水的好!”心瑤說完,就跟著賀金香上了鳳凰肩輦。
慕景玄僵立在肩輦旁,看著宮人抬起肩輦,怔怔盯著肩輦上的垂紗,心似被挖空,疼得無以複加。“我欠你多少,你欠我多少,早已是一筆糊塗賬。”
賀金香自肩輦內看心瑤,心瑤怒繃著臉沒有吭聲。
慕景玄痛苦地望著她,“你若執意不願理會,我容你清淨兩日,等你氣消了,我們還如從前一樣……可好?!”
抬著肩輦的宮人都忍不住眸光曖昧的偷覷他。
太子自打入宮,便揮刀闊斧執行新政,鬧得人人膽寒,沒想到竟在這女子麵前如此低聲下氣。
肩輦垂紗內的女子卻突然哼了一聲,清冷如冰,如刃刮骨。
“殿下若知道被人欺騙是什麼滋味兒,就不會說得如此輕鬆了。”
*
鸞宮的宮苑中,栽種滿了牡丹。
這個季節,牡丹本應有衰敗之象,此處卻朵朵怒放,爭奇鬥豔,豔麗雍容。
與宮殿搭配有序的亭台水榭,亦是轉為這牡丹而設,雕梁畫棟和琉璃金瓦上,都有牡丹的圖案。
心瑤睡了半日,起床時,暮色四起。
她沐浴之後,自浴殿內出來,被宮女攏著衣袍後擺穿過宮廊下,就忍不住放慢腳步細看滿園的夜景,遙遙有樂聲自舉行洗塵宴的宮殿傳來,給滿園景致更添了幾分詩情畫意。
異域的曲調婉轉有致,蕩氣回腸,明明是該是歡快的曲調,卻莫名地低緩悲傷。
專司服侍她的宮女綠蝶,見她專注地聽曲,便抬手示意所有的隨侍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