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那邊是一張鋪了黑狐皮皇子寶座,台階下兩列紫檀木高背椅——這是他的營帳。
她挪動了一下,身上竟是寬大紫紅黑繡絲袍,麻袋似地,包裹著她的身子——這是他的衣裳。
而這床——也是他的床。
心瑤這就掙紮起身,因為睡了太久,手腳使不出力氣,手推搡在他身上,如推搡在了一堵銅牆上,分毫未能撼動,反把自己給累得又歪在床榻上。
慕景玄無奈地看著她,見她又要起身,忙按住她的肩,把她固定在枕頭上。
“你這樣折騰,反讓帳外的人都聽到。”
心瑤頓時安靜下來,也著實怕有人闖進來。
這樣的境況太尷尬。
她隻顧了緊張和不安,卻不知,身上的袍服已經淩亂,衣袍前襟間一雙修長的腿在燈下瑩白修長,左側的肩膀也露出來……紫紅黑紋絲緞濃墨重彩,反襯得她肌膚勝雪,吹彈可破。
慕景玄僵端著湯藥,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眸色愈加深濃……
驚覺自己氣血不對,他迅速拉住絲被給她蓋好,哄孩子似地誘哄道,“你先乖乖喝藥,再吃點東西,我們慢慢商量!”
“妙回師父和方來他們呢?我隱約聽到要去江南,還遇到了劫道的……”
慕景玄失笑,“你做噩夢了。無緣無故,去江南作甚。”
“你剛才說……要離開軍營,還說那些老家夥打起來才好。”
“我幾時說過這話?你這半夢半醒的,是不是身子高熱未褪?”慕景玄說著,大手貼上她的額頭,“已經好多了,看你這眼睛,似乎還迷糊著,乖——快點吃藥。”
眼下這種境況,走也走不了,身上還穿著他的袍子。心瑤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得依從。
她也的確渴了,於是借著他的手,大口大口吞咽下去,藥竟然是甜的,還有點酸酸的味道。
“這是什麼藥?”
“妙回師父的藥方。”
“師父果然厲害,這藥的味道竟是果味的。”
慕景玄視線略過她輕抿的唇,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妙回搭配的藥中,都加了催眠的藥,因中箭有內傷,她不宜多活動,需要靜躺歇養。
“我讓潘柳師父給你熬了粥,我從膳房營帳那邊端了兩碗過來,我們一起喝。”
心瑤腦子又沉沉的,隻應道,“好。”
奇怪的是,粥竟是滾滾冒著熱氣的,像是剛剛出鍋。
慕景玄不準她碰碗,“我喂你,您別亂動。”
於是,她隻能看著他把小桌放在床沿上,一勺一勺舀起來,吹得溫涼了,送到唇邊來。
心瑤第一次被男子這樣服侍,尤其被這樣一位尊貴的皇子服侍,心裏委實過意不去。
“我還是自己吃吧!”
慕景玄眼神霸道地看她,“張口。”
心瑤拗不過他,隻能張口,看著他不厭其煩地一勺接著一勺,心裏感動又甜蜜,卻不敢貪戀。“這味道……不像是師父的手藝。”
“你藥吃多了,所以品嚐不出粥原來的味道——這就是潘柳師父親手給你熬的。”慕景玄避開她的目光,隻專注地喂她。
潘柳師父當然不會跟著他去北月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