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短片拍得很好，有整體也有細節，看了令人觸目驚心，我看去複製幾套，把它作為反麵教材，反複在全體幹部中播放，起到舉一反三的作用。”章健夫不緊不慢地說。
高振民說：“章書記的這個主意很好，馬科長你們明天就去落實，我看短片在文字解說上還可以再推敲一下，更直接、更尖銳一點，不要怕得罪人。”
高振民當麵肯定章健夫，在林文建的印象中好像還是第一次，一般情況下，兩個人總是你敲你的鑼、我打我的鼓，踩不到一個點子上。今天有點出乎林文建的意料，也可能出乎章健夫的意料，林文建朝高振民微笑了一下，投去讚許的目光。
快散會時，林文建的手機響了，一個有點陌生的聲音：“林局長嗎？我是市政府的劉義初啊，在忙什麼呢？”
劉義初？市政府主管經濟財稅工作的常務副市長，他打電話找我幹什麼？林文建一時有點愕然，“哦，原來是劉市長啊，您好，有什麼指示啊。”
“也沒什麼具體事，有個朋友想請你這個國稅局長吃個飯，又擔心請不動你這尊菩薩，所以托我出麵，林局長應該會給我這個老麵子吧，哈哈。”
“瞧您說的，您是政府主管領導，您發了話，我還敢不來嗎？”林文建的口氣顯得很是謙恭。
“那好吧，就這幾天吃晚飯吧，我要秘書安排好後通知你。”劉副市長說完便掛了。
放下電話，林文建心裏琢磨著劉副市長找他有什麼事，一個朋友居然能直接請動劉副市長打電話約他，來頭肯定不小，而且鄭重其事，這是個什麼樣的神秘人物呢？在他的印象中，劉副市長直接打電話找他，這還是第一次呀，一連串的問號，使他的思緒不禁有點茫然。
林文建正欲出門，高振民說：“文建，你留一下。”林文建問什麼事？高振民揚了揚手裏的一封信說：“這個郭誌昌你熟悉嗎？他寫了封上訪信。”林文建接過信來一看，寫的是他對平山縣局當年房屋折遷中安排他住房不滿的事，此事他聽說過，近三年來他每年也收到過類似的上訪信，就說：“這個郭誌昌是平山縣局的上訪專業戶，我與他打過交道，當年縣局根據省局精神，精簡了一個城關分局，在安排幹部住房拆遷時產生了些矛盾，縣局答應給郭誌昌補償，他不接受，非得要住進拆遷了的現地方，矛盾無法解決，他就不斷地上訪。”
“原來如此，新官難理舊事呀。”高振民聽後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
第二天上班，馬科長把名單就送到了林文建的辦公室，馬科長把門一寸一寸地像鍾表時針緩慢地關上，才坐了下來，笑眯眯地從口袋裏掏出張紙，說：“這是我們昨晚加班弄出來的，請林局長過目。”
“喲，你們的辦事效率還真高。”林文建望著眼圈有些發紅的馬步歸說。
馬科長回答說：“高局長催得急，沒辦法，這可是我和牛科長他們幾個反複仔細斟酌了的。”
林文建接過名單，一看共有六個人，後麵附有每個人違紀的時間、地點和事實，下麵縣局的居多，城區分局有兩個，但市局機關卻沒有一個，有兩個他還比較熟悉，城區分局的副局長錢小毛，帶著辦公室主任開著公車出來喝酒，辦公室主任不付賬卻還翹腿架在酒店大堂桌上鬧事，被暗訪小組逮了個正著，卻說是在執法。林文建心想，這老錢也是過了五十的人了，平時也還不顯山露水的，看來那天是酒癮發作了，想到他臨退位時還要挨個處分，林文建突然覺得有些於心不忍，就對馬科長說：“名單先放著，等高局長和章書記從省局開完會回來，我先給他們通個氣，在未確定之前，不許走露風聲，對任何人透露消息。”
馬步歸前腳剛走，何其樂手上拿著一撂材料接踵而至，“林局，您要我們修改的國稅工作大會報告已經出來了，這回可重點突出了高局長強調的解放思想和創新意識，這已經是第三稿了，前後共寫了十來萬字，差不多夠一本長篇小說了。”何其樂的話語中不無牢騷。
“先放桌上吧，”林文建有些疲憊地回答，“等我看完文件再說。”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嚕著一下全喝了，連茶葉都吞進口裏嚼著，起身走到窗前，春天來了，萬物複蘇，窗外公園的楊柳開始吐綠，微風吹來，婆娑起舞，窗外的景致，像定格在窗子中的一幅圖畫，眼前的景致，賜給他春天的溫柔，使人感到大自然一種靜悄悄的辦量，這種力量柔和得像水，但於無形中蘊藏著堅韌，同樣的可以改變一切，林文建推開窗子，深深地呼吸著飄進來的一絲絲淡淡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