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魯橋篇 三(2 / 2)

劉漢繼續說道:“老實說,在俺收集的畫像石中,俺最喜歡這三個光腚胖女人。為什麼?你看中間跳舞的女人像誰?”

經此一問,紀曉嵐恍然明白:“哎呀,太像了,太像了,太像你家媳婦啦!簡直就是照著你媳婦的模樣刻上去的呢!”

乾隆、香妃、王瓊看了,也都說太像了。

劉漢不無遺憾地說:“可惜你們無法看俺媳婦的光腚,若看了光腚,您才覺得像呢!”說罷,自己帶頭笑起來,大家都跟著哧哧笑。

此時,外麵磨上的活剛結束,女人卸了驢,正大“媽媽”哆嗦著大屁股扭動著走進來。聽到男人的說笑,便嗔道:“真是厚臉皮,拿自己媳婦的光腚當笑談,也不怕遠來的貴客笑掉大牙!”

紀曉嵐說:“豈敢豈敢!我倒覺得你們夫妻如此恩愛,著實令人羨慕哩!”

劉漢應道:“要說恩愛倒也不假,俺打算百年之後,把這塊有俺媳婦形象的畫石,埋到墓裏,讓俺媳婦千秋萬代陪著俺!”

媳婦聽了,美在心裏。嘴裏卻說:“呸!誰願千秋萬代陪著你!”

乾隆、紀曉嵐聽了劉漢的話,內心卻有些焦躁。是何緣由?原來二人已看中這幾塊寶貝,不約而同地想買走。主人的一番話,令他們難以啟齒了。

這時,劉漢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離開了。他是看看媳婦烙好煎餅沒有,想拿些讓客人嚐嚐媳婦的手藝。

乾隆、紀曉嵐仍坐在那裏欣賞這些精美、稀罕的漢畫像石。他們柔軟的手不停摩挲著粗礪的石頭和石頭上的人首鳥身、擁抱的男女以及乳峰高聳的裸體,眼睛流露出陶醉、迷離的光芒。

王瓊看在眼裏,讀懂了他們的心思,道:“皇上、紀大人若是喜愛,小的不妨和主人說合說合,買下如何?”

乾隆正愁無法開口,便道:“好,你去說合吧,不妨多給些金錢。”說罷,將兩個金角子交給他。

王瓊到烙煎餅的小屋找到了劉漢,說:“咱湖裏人說話不興拐彎,有件事和你直說吧,二們貴客相中了你的漢畫像石,想花錢全部買走。”

劉漢說:“俺也看出他們有這層意思,可這東西是俺的心愛之物,俺不會給他的。看著這些漢畫像石,就想起俺老劉家打下的江山,了解那時的人過著怎樣的生活,有著怎樣的風俗,挺有意思的。”

王瓊從袋裏掏出兩枚黃澄澄的東西,往桌上啪地一拍,說:“你看這是什麼?”

劉漢瞟了一眼,說:“這是什麼?反正不是黃金!”

“這恰恰就是黃金,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金角子!”

聽說金子,劉漢眼裏立即射出光芒,他媳婦也停止了烙煎餅,急看這金角子是真是假。劉漢用手掂了掂,覺得沉甸甸的;使勁攥了攥,硌得手生疼;然後用牙咬了咬,又硌得牙生疼。如此幾番鑒定的結果,便認可這就是金子了!

劉漢喜歡畫石,更喜歡金子,他知道金子比石頭寶貴。他滿意地望著自己的一雙手,覺得這粗糙如銼的手,仿佛有點石成金的神奇功能。就是這雙手,從古墓和人家的圍牆、豬圈、茅廁揀回來一塊塊畫像石。可鄉親們,包括自己的媳婦,都不以為然,說收集古墓的這些破石頭,會給家人帶來晦氣和災難。

他洋洋得意地對媳婦說:“你現在知道這些爛石頭是好東西了吧!你知道這兩個金角子能買多少畝山地、能買多少匹騾馬、能蓋多少間瓦屋嗎?”

媳婦搖頭不知道,其實劉漢自己也不清楚它的真正價值。反正這金子是很寶貴的,為他美好的未來叩開了大門。

畢竟是山裏人厚道,媳婦說:“既然客人給了金子,咱不能虧待了人家。你到村裏不妨再搜羅一些。”

劉漢覺得媳婦說得在理,便到各戶去問。臨走交代媳婦,煎餅裏要多磕幾個雞蛋,好好款待客人。

正當乾隆四人吃新烙的雞蛋煎餅津津有味的時候,劉漢興衝衝拿來一塊肮髒的石板,說從人家豬圈的牆上,又淘來一塊寶,答應用十斤小麥換來的。用清水洗去髒物,竟見石板上雕著兩個人首蛇身像。兩個人頭,是一男一女,兩個蛇身,似擰麻花似地擰在一起。乾隆、紀曉嵐同時驚喜地叫道:“啊,伏羲女媧圖!”

乾隆說:“伏羲女媧是我們的老祖宗啊,竟放置如此肮髒之地,與豬玀為伍!”說著,山泉也不喝了,用它又仔細清洗,然後用絲帕擦拭幹淨,唯恐留下一點肮髒的氣息。

劉漢說:“俺知道把所有的石頭都送給你們,也不值你送俺的金子!也隻能這樣了。”

乾隆說:“你這些石頭都是無價寶,或許我們沾了你的光呢!”又說:“我們正想去伏羲陵和伏羲廟,那地方你一定熟,你領我們去好嗎?”

“俺巴不得呢!”劉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