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父親過世、孤女無歸處,雖然是痛斷肝腸,卻充滿著鬥誌和信心。可現今,這癡心化無的痛,卻是那樣的無邊無際;連淚都沒有了,可撕心裂肺的仍然是痛、痛、痛!
心碎的隻有她一個人嗎?他是否也曾心碎?既然是“東風惡,歡情薄”,又何必再說什麼“一懷愁緒”?既然是愁緒難解,為何你會放棄我們之間的海誓山盟?!
題上這一闕《釵頭鳳》,是為了表白你的心?還是為了說明你的無可奈何?“山盟雖在,錦書難托”,是在責怪我背了盟約、忘了深情?不過是一年,就已經是滄海桑田、世事變遷,這就是你對我的一往情深?
新人笑、舊人淚,古已有之。卻沒想到,自以為看透了這人世的百態,絕不會沉溺於兒女私情的自己,也不過是個普通女人,一個會為薄情男心痛,一個早就明白會被遺棄卻還抱著幻想的傻女人!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說的不就是自己嗎?!
身上有著的是光榮的印跡,是一個鐵骨錚錚的剛強女子不悔的付出;心上留下的卻是刻骨銘心的傷口,是一個血和淚流的無助棄婦泣血的哭喊。
為什麼、為什麼已經遍體鱗傷,卻還是癡心不改?為什麼,我還是忘不了你?是誰的錯?誰來告訴我,我,又該去問誰?
景兒呆坐在走廊上,看著夜色中那盞不斷在冷風中搖晃的燈,雙手使勁絞著手中的絲帕,心痛卻又是無奈。
小姐的心現在一定已經是粉粉碎了,誰又能把它再收攏起來?她從心底裏開始恨那個沒用又無情的陸遊!好一個深情不變的三公子,你這樣對待小姐,就不怕有一天會被天下人唾罵嗎?
“水靈。”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院門的方向傳來。
景兒一愣,趕忙起立迎候:“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雨這麼大,天也晚了,您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太子一邊把身上的雨蓑取下交給後麵的侍衛,並示意他們在門口的雨簷下等候,一邊沿著走廊走了過來:“虞卿還沒休息?”
“這……”
“剛剛我聽人稟報,說虞卿又沒吃什麼東西,到現在也還沒有安睡,就過來看看。”太子看著紙窗上晃動著的燈光,臉上深有憂色:“虞卿這段時間的身體很是不好,我實在是憂慮,隻是想來和他說幾句話,讓他寬寬心而已。”
“殿下,我父親隻是睡不著,沒什麼事。”虞水靈自然不敢讓太子進屋,以小姐現在的狀態來看,太子一見到她就得穿幫。
“要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應該不難,反正現在山陰早已收複,讓山陰府查問一下不就行了。或者幹脆把陸遊找來,事情就會一目了然。”太子看著景兒驚呆了的表現,平靜的說道:“水靈,我知道你是為了虞卿好,不會怪你。但如果他總是這樣,會傷身體的。我不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該我知道,相信虞卿一定會說出來。讓我跟他說幾句,他聽不聽,我都不會再過問。”
“父親,太子來了。”景兒不好再阻攔下去,隻能在通告一聲之後,站在那裏看著太子向小姐的房間走過去。
房間裏並無任何動靜,景兒正在揪心,卻見太子在房門前停了下來,抬起手猶豫了一下,隻是在門上輕輕敲了敲:“虞卿,我知道你沒睡著,隻有幾句話,說完了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