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隱居避禍(3 / 3)

大家失聲而笑,虞允文總是這樣照顧他人的感受,難怪接觸過的他的人都願意為他校死力。

沒多久,大宋朝廷傳出了兩個驚人的消息:一個是嶽飛父子並沒有死,經陛下同意,已經前往太子駐地廬州,準備重回軍伍。第二個消息是,現在眾臣中地位最高的虞允文虞相,以嶽飛已有一段時間沒有帶兵為由,上奏天子,先讓其負責操練集合來的新兵,暫時列於張俊之下。

這兩個消息一傳開,不少人都是有喜有憂:喜的是,嶽帥出山,大宋更有戰勝金人的把握;憂的是,虞相的上奏,使得大家認識到,從虞相出現以來,一直非常團結的主戰派中也出現了不同的派係,讓人實在是擔心將來的朝局。隻是在這種金人大軍壓境的情況下,這種想法隻是被壓在大家心中,不敢說出來而已。

等嶽帥的事情告一段落,也正好是大戰的間隔,這段時間宋金兩方都在調整自己的部署,準備新一輪的大戰。看到虞相身體明顯差了許多,有時甚至咳出血來。心急如焚的太子這下再也不由著虞相任性了,硬逼著虞允文休養,不讓任何人去打擾他。

江南的春天總是那樣的煙雨蒙朧,細細的雨絲不斷的在飄落。

才休息了一天的虞允文父女步入太子庭院,在內侍的引導下向書房走去,遠遠的聽到太子略帶興奮的聲音:“好詞!不虧為詞名傳天下的陸遊。”

“虞允文”心中不自覺的一跳,夫妻分別已一年有餘,自己轉戰大江南北,音訊斷絕。卻沒想到今日卻在太子口中再次聽到了他的名字:他,還好嗎?

聽到通報,正在與太子少師、太常卿史浩討論詩詞的太子趕忙迎了出來,看著虞允文蒼白的臉色,忍不住帶上些埋怨的口氣:“虞卿,不是讓你休息的嗎?又跑出來做什麼?”

“我動慣了,閑不住,不如出來走走。”虞允文淡然的回答,大家寒喧了幾句,走進書房坐了下來:“太子和史大人正在讀詩詞嗎?不知又有何新作?”

“今天難得有空,在看新送來的陸遊陸務觀的新詞,纏綿緋側、委惋淒絕,讓人不忍卒讀。”太子將桌上的宣紙遞了過來:“虞卿,你也看看這難得的好詞。”

“我也聽人提起過:陸遊之作往往大氣、雄渾,少有百轉柔腸之音。能有讓太子評為‘纏綿緋側、委惋淒絕’的詞,倒還真是少見,我是要仔細品鑒一番。”虞允文接過詞稿。

印入眼中的是一闕《釵頭鳳》: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依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原以為自己已經將往事成功的壓在心底,卻被這一首小詞給勾了起來。

“錯,錯,錯!”

到底是誰的錯?是悔不當初,一開始就不該相識相知,還是他後悔“不敢逆尊者意”而最終“送婦歸”的無情?

無法知道,但那若有若無、總是縈繞於心的隱痛,又一次浮上了心頭,是那樣的鮮明和無奈。

“虞卿!”

一聲輕輕的呼喚,使沉浸在無法自撥的淒楚中的“虞允文”驚醒過來,茫然的抬頭,對上的是對麵訝然、擔憂的關愛眼神,是那樣的熟悉、卻又是那樣的陌生:“虞卿,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謝太子的關心,隻是……”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虞允文無力的苦笑:“好一個陸遊,居然勾起了我對家人的思念。‘山盟雖在,錦書難托’,再想、再難忘,卻無法傾述,也隻能是‘春依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