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之後是無盡的蕭瑟,但也有無盡的安靜,涼意在心底升起,後來舒服了骨骼。
燕宇去後院看他哥哥的時候見到一把劍,涼意轉為寒意,身體不由得抖起來。秋天的水的表麵是涼,深層是寒冷。拿劍的人是秋水山莊的莊主邱飛。他準備刺向一個坐在圍牆上的人。他是蕭瑟的,他的臉是灰色的,沒有生命的氣息,或許他隻有一雙眼還活著,他的眼也是混濁的,他本身就是對人的創造者的諷刺,胳臂很短,但腿卻細長。他嘲諷著世界,現在也嘲諷這個莊主。劍越來越近,燕宇甚至感到劍已經刺入身體裏麵,甚至感到血流出來。但是劍卻突然轉了方向,邱飛也轉了方向,如電般刺向他的哥哥,燕林。
燕林似乎忘記了,沒有反映,或者沒有想到。燕宇也驚呆了。
嗖的一聲響起,倒下的是邱飛。
燕宇衝過去,守在哥哥身邊,同時向四周看看,還是他們幾個。還是那麼安靜,或許什麼都沒有發生。血從邱飛的腦中流出,細流漸漸變成一汪汪。樹葉落了幾片,落在邱飛肥大的身軀上,算是對這位莊主的悲哀吧。曾經的光榮曾經的一切都沒有了。
燕林說:“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
那個人說:“我隻是不想看到我的計劃失敗。他一出手我就知道他殺不了你,我也沒有辦法殺你。可笑可笑。”他說得那麼心酸,一滴淚也落下了。
燕林說:“誰也不知道最後的定數。為什麼不試試?”
那個人盯著他很久很久,說:“你很喜歡未知吧,你很喜歡勝利吧。”
燕林沒有否定,或許生活太平凡,有時候未知可以刺激一下生命,燕林感到最近自己又變得懶惰了,最近自己喜歡發呆了,太多的習慣而沒有例外讓他的生命和身體一起墮落,也開始習慣暖洋洋的被子。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不知道。
燕林很喜歡回憶第一次勝利,第一次緊張後的笑,開心的,沒有顧忌的,自己的世界一下子沒有盡頭了。那天陽光燦爛的如花,當時他十二歲,他狂奔在山野之中,他倒在一個溝裏。嘴裏塞滿了泥巴,他還在笑。長大後的他不在這樣,可是他還是喜歡在未知的情況下進行賭博,隻為了之後的高興。或許生命力的高興和幸福的事情都被享受完了,或許是這是自己唯一的存在的支持。他當然也看見別人失敗後的痛苦和酸楚,但是在痛苦來臨之前,我們沒有辦法預測,我們隻好繼續著這高興。
燕林站起身,看著秋水劍說:“好劍!好山莊!”然後離去。燕宇不放心的看了那個人一眼,然後也離去。那個人看著燕林的背影,又傷心的落淚了,他叫道:“你們都瞧不起我,你們…….”突然臉開始變化,眼開始突出,臉陷入痛苦之中。他大叫道:“你們看我是多麼勇敢,我可以結束自己,我是多麼膽大。”笑起來,但是轉眼睛笑聲小了,也淒慘起來。
燕林說:“好像要下雨了。”豆大的雨滴在自己的身上,滴濕自己的眼睛。
燕宇問道:“那是什麼人啊?”
燕林說:“他是殘廢人。”
燕宇驚呆了,問道:“就是那個連殺四大掌門的魔道五個兄弟的殘廢人嗎?”
燕林很享受這些菊花,勝似春昭全憑它們,旺盛如火,熾熱的燃燒著生命。微雨中它們依然大笑著。燕林行走在其中說:“天氣開始涼了,你要注意身體。”
燕宇恩了一聲,他往往不是很懂自己的哥哥,他哥哥是個天才,練武的天才。二十歲就超過曆代莊主,二十五就仗劍笑天下。人家都會說他是天下第一劍,人家都會說他是一個好莊主。似乎從來沒有聽到什麼壞的評價,可是他卻更加孤單似地,似乎他更加累似地。燕宇搖搖頭,其實你又知道誰啊?自己嗎?
燕林很容易又發起呆來。最近自己很容易想起以前的事。記憶是紅頭蓋,是把劍深深刺入心裏,他看到血慢慢流出來。三月的時候他去了塞外,他要把一個人刺死。八月回來的時候自己就參加了她的結婚,自己也被刺死了。或許應該在塞外死在荒沙中,那裏的沙粗獷的表達愛情,而江南的愛情是淒婉的,是悲傷的,你會被水慢慢淹死。死亡不是解脫,反而是開始。你開始在水中反複做夢,反複失去。水從指間流走。
“哥哥,你剪的是花朵。”燕宇走到他的身邊說道,“哦”。燕林定睛一看,一朵生命被自己給糟蹋了,花搖落下來,帶著什麼,是茫然吧。燕林微笑了一下,燕宇說道:“哥你是不是心中有事啊?最近老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