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潘釗率眾由朱雀門闖城,於城下被攔截,守城衛兵認出李博,吼道:“端王無昭進京既是違抗聖旨,給我拿下。”衛兵聞言提了兵器便要衝上去,卻見李博大刀一揮道:“李哲謀害先皇,忤逆犯上,本王替天行道誅殺之。將士們,當今皇帝謀害先皇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誅之,給我衝!”
潮水般湧入的士兵隻憑著蠻力就可在衛兵的麵前勝出一籌,將領見狀命關閉城門。自然,又是一場惡鬥,城門處亂成一鍋粥,彼此雙方皆沒了軍隊風範,像是農戶為爭搶東西進行的拉鋸戰。
很快,這場拉鋸戰終於要告一段落,李博步步緊逼,占據上風。但守城衛兵甚是盡忠職守,盡管節節敗退扔在抵死頑抗,且很快,長安尹調兵支援,一場即將分出勝負的戰役在此時卻出現了轉折。
滔天喊殺聲如海浪般一層一層拍向城內百姓,百姓急急逃回家中關門閉戶。頓時,整條朱雀大街空無一人,隻有白花花的日光不躲不避的照舊投在整條街上,略顯蒼白。
另一處,石崇玉與阿史那魯率領雇傭兵衝殺玄武門,兩人不愧是久經戰場又智謀多變之人。他們先是讓十幾個士兵打扮成進城的百姓或者流民闖入城中,接著將守城衛兵誅殺。
阿史那魯一聲令下,裝備齊整的雇傭兵從天而降,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城內,迅速攻占了玄武門。
阿史那魯率領的部隊,速度之快,把握時機之準確,令守城將士都不得不佩服。毫無疑問,朝廷援兵到時,玄武門被雇傭兵奪下已成定局。
敞開的玄武門源源不斷的接納著李恪的西北軍,西北軍以最快的速度解了朱雀門之困。截止當下,李恪軍已成功攻占了兩個城門,而這兩個門又是地理位置最好的,所以此時足可以與朝廷抗衡。
但,此時,河北道定北節度使已集結重兵欲進京勤王。如今大軍就在百裏之外,所以李博他們隻有在定北節度使抵達前將李哲擒獲才有贏得可能,否則,所有的努力都會在定北節度使進京的那一刻付諸東流。
縱然玄武門處亂成了一鍋粥,但身在吳王府的蕭婧晗仍不知外間將換日月。她手扶牆緩步向外走去,白花花的日陽刺到眼睛,她伸手擋了。朦朧間見一人急匆匆趕來,耳邊傳來他的呼喊:“晗兒,晗兒……”他看到她欣喜的像個孩子,狂奔至她麵前,拉了她的手。
“晗兒,我們回宮,你麵色不好,走,跟我回去……”李哲見到蕭婧晗的一身嫁衣似乎已意識到什麼,心裏狠狠一疼,拉了她便要走。但蕭婧晗卻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固執的掰開李哲的手,回身向殿內走去,腳步有些踉蹌,李哲忙也跟了進去。
“你到底還是殺了他,你答應過我的,可你言而無信,小人。你殺了四哥哥,你於我而言,是仇人。我怎會隨一個小人、仇人回去?你,出去,免得髒了我們的家。”
李哲直覺嗡的一陣聲響,抬頭看一眼日陽,覺日陽刺眼。再轉頭看向蕭婧晗時,她變成了模糊一片,待他鎮定片刻方能看清她的麵容。
“你定是聽信了小人的謠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回去慢慢跟你說,好嗎?我們離開這兒,走,跟我,回家,好不好?”在蕭婧晗麵前,李哲不敢用強,隻能好言相勸。
蕭婧晗笑望著李哲搖頭,突然身子開始劇烈抖動,李哲意識到不妙,急忙上前抱住她。她像是在忍著巨大的不適,麵色蒼白嘴唇發抖,緊緊攥著李哲的衣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說過,你若殺了他,我必殺了你的孩子和你最愛的人,你我之間,注定以死相博。如今,我就要得逞了,我為他報仇了,我為他報仇了。你會,一生活在痛苦中不能自拔,你,咎由自取。”
蕭婧晗得意的舉著手中的紙包,李哲見了那紙包頓時麵如土色,一顆滾燙熱淚順臉頰流下,“這是你珍藏許久的‘丹雪落’,大概是為四哥哥準備的吧?好狠的心,好狠的心,你,弑兄殺父,枉顧人倫。親生手足啊,六哥哥,六哥哥啊,他可是你的手足,你的親哥哥,你竟不準為他留全屍,好狠的心。”
蕭婧晗淚如雨下,心口的地方仿佛能聽到風聲,因為那裏空了。她報仇了,為她最愛的男子報了大仇,卻親手殺了自己和孩子。這究竟是一個怎樣錯綜複雜的糾纏?他死了,她便生無可戀,她的孩子即便生下也不過白白受苦。她伸手撫向小腹,她第一次為他做主,竟是要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