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雲香閣是開著門的,顧慈即使是從窗戶那裏,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沈凝香的一顰一笑,那間客棧的掌櫃的已經認識了這位出手闊綽的公子,所以一直將這間上房留給顧慈,畢竟顧慈一出手,就足夠他十天半月掙的銀子了。
顧慈專心致誌地看著沈凝香,細細算起來,若是沈凝香離開錦親王府的時候剛剛有孕的話,這個時候也該五個多月了,由此看來,他們的孩子怕是第一眼看不到自己這個爹爹了。
都說沒有爹爹的孩子最是可憐,顧慈不禁朝著沈凝香的方向伸出了手,“凝香,孩子,等著我!”
隻可惜,沈凝香卻隻是在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並沒有發現顧慈的動作。
也難怪沈凝香沒有發現顧慈的所在,畢竟顧慈所處之地極為隱蔽,再加上他有意隱藏自己,自然不會被發覺。
癡癡地看了好一會兒,一直到天都黑了下來,陳玉林也從外麵回到了雲香閣,顧慈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明日,該是他啟程回去的時候了,畢竟,羌族和胡族是不好對付的,即使他嘴上說是要智取,可是要如何智取,仍然是一個難解的結。
夜晚,顧慈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到外麵四處轉轉,雲香閣早早地關了門,顧慈在雲香閣外駐足許久,到底隻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怎能進去呢?
吱呀一聲,雲香閣的門開了,顧慈警醒地消失在夜色之中,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沈凝香,明明很想念,他卻隻敢遠遠地看著沈凝香,想必,如今沈凝香最不願意看到的人就是自己了。
隻是從雲香閣裏麵出來的人卻不是沈凝香,顧慈認得這個人,正是一心愛慕沈凝香的陳玉林,如今也以未來夫君的名義陪伴在沈凝香的身邊。
也許,自己臨走之前,該囑咐這個男人一些事情。
顧慈跟著陳玉林,不一會兒就來到一家酒館,顧慈有些奇怪,好端端的,陳玉林為何會來喝酒?
俗話說,借酒澆愁愁更愁,難不成守著沈凝香,陳玉林還有什麼愁事不成?
“出來吧。”
陳玉林隔空喊道,如果不是因為顧慈跟著他的話,也許旁邊的人都以為陳玉林是在發酒瘋。
顧慈知道陳玉林是有些功夫的人,他既然說了這句話,就代表自己的行蹤被陳玉林發覺了,既如此,那麼坦誠相見也沒有什麼不好。
從暗處走了出來,顧慈一身白衣飄飄,坦然地和陳玉林坐在了一張桌子上,“小二,來壺桃花釀。”
“堂堂錦親王世子竟然也愛喝這種廉價的酒,還真讓我出乎意料。”
沒有理會陳玉林話裏麵的諷刺,顧慈自顧自地倒了一杯之後一飲而盡,仿佛回味無窮一般,他閉著眼睛仔細回味一番,這裏的桃花釀到底不如沈凝香親手做的,總是覺得差了許多。
“你也不必驚訝,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東西,你如是,我也如是。”
“比如說南嶽公主?”
陳玉林也不客氣,反正顧慈跟著他前來,定是有話要說,他這個人從來就沒有要尊重官員這個習慣,更何況是顧慈這個人渣?
顧慈苦笑,看來不止是沈凝香,所有人都認為自己辜負了沈凝香,為的就是南嶽公主寧如雪。
可是,寧如雪算個屁啊!
顧慈不禁在心裏麵爆了粗口,奈何嘴上還是要積德,畢竟通過他的了解,陳玉林可是個不拘小節的人,若是等他走了,陳玉林再鬧上錦親王府去,可就得不償失了。
“有些事情本世子也不必和你解釋清楚,如今你是凝香身邊的人,我隻希望你對她好,好好地照顧她和孩子,就足夠了。”
顧慈又飲下一杯桃花釀,腦海裏沈凝香的樣子卻是越來越清晰。
“不勞世子費心,既然我是凝香選出來的夫君,是孩子的爹爹,那麼日後就自然會對凝香和孩子百般照顧!”
陳玉林特意帶上了孩子,他就不相信,顧慈會這樣冷血,居然對自己的骨肉都如此冷血。
可是陳玉林失望了,因為顧慈就是那樣冷血,或者說,他強迫自己那樣冷血,因為隻要想到自己的孩子很有可能會叫別人爹爹,他心裏麵就生出一股子想要殺人的衝動。
而如今的現象,都是寧如雪所賜!
“如此,便有勞了!”
顧慈連飲三杯,連離別的招呼都不打,徑自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隻留陳玉林一個人在酒館裏麵,如果不是因為顧慈的杯子還在,陳玉林甚至都懷疑自己剛才不過是錯覺,自始至終都隻有他一個人而已。
顧慈跌跌撞撞地走在永和鎮清冷的街道上,不過是幾杯桃花釀而已,他卻喝得暈暈乎乎的,好在顧慈隻帶了阿九一個人出來,就算是被看笑話,也隻有阿九一個人而已。
更何況,阿九也沒有這個膽子!
永和鎮的街道上如今已經沒有幾個人,就算有人路過,也不過將顧慈當作一個普通的醉漢罷了,人人都有失意的時候,酒本來就是澆愁最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