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這啥都看不見呢,人家就能把錢給你?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兒,難道不怕你拿著錢跑了?”
三娘:“娘,小舅的鋪子在哪兒戳著呢,能跑哪兒去,就算人跑了,那鋪子也足頂的上那些定錢了,那些人也都是做買賣的,哪有傻的。”
常氏:“娘可不明白,這啥都沒見呢就把錢給人家了,娘可舍不得,對了,外頭堂屋那大口袋裏裝的啥?”
葛老大:“那是我在定州尋人買的麥種,就是三丫頭上回說的那個冬麥。”說著去外屋抓了一把放到桌子上:“你瞧瞧人家定州這麥種,這才是好麥子呢,我可是嚐了,這越冬的麥子就是不一樣,蒸出的饃饃又白又細粉,我一頓能吃十個呢。”
常氏拿起桌上的麥粒在手裏搓了搓,擱在嘴裏嚼了嚼,不禁道:“可真是不一樣,瞧這麥粒都大上一圈,吃起來還有股子甜味,不說這冬麥落種早嗎,既然麥種都買回來了,明兒把地翻翻種上吧。”
葛老大點點頭:可惜早先沒想著去定州看看,若是去年就改成冬麥,今年就能收兩岔莊稼了,三四月一茬,秋後還能收一茬兒。”說著歎了口氣
常三:“姐夫就別歎氣了,這也不晚,明年就不愁糧食了。”
常氏:“就是說,今年也不晚,不過咱家統共就那些地,你買這麼多麥種來做什麼?”
葛老大:“咱家地是不多加上先生的就多了,現今咱家三丫頭跟四寶都跟著先生念書,這份人情咱也還不上,幹脆就幫著先生種地得了,也就出些力氣的事兒,累不到哪兒去,收成多了留下先生平日吃的,剩下的去城裏換了錢,給先生添置些紙筆也是好的,免得擱在那兒白白的荒了。
常氏:“倒是你想的周到,成,明兒讓三娘跟先生說一聲,先把先生的地種上再種咱家的。”
小舅:“用不著明兒,我從青州捎了塊醬肉還有一壇子老酒,正好請先生過來吃酒。”
三娘道:“我去請先生。”說著走了,不一會兒扶著先生回來,讓到屋裏落座,小舅雖不識字因常在外頭走動見識卻不少,說起這一路的見聞雖直白卻也有趣,在旁邊倒酒的三娘都聽得津津有味。
這一頓飯從晌午吃到天擦黑,小舅吃的大醉,先生一走便躺在炕上睡了,呼嚕打的震天響,西屋都聽得真真兒,常氏搖搖頭:“可真是累的很了。”
三娘道:“小舅是高興的,而且,小舅年輕累些也不怕,現在累了以後才能享福。”
常氏伸手戳了她的額頭一下:“你這丫頭嘴裏總是一套一套的,娘可跟你說,回頭跟你小舅去了青州,別到處亂跑,那青州城可不比家裏,亂著呢,回頭讓拍花子的把你拍去賣了,看你怎麼辦?”
常氏話音一落,二娘噗嗤一聲樂了:“娘您不用擔心這個,就三丫頭這精明勁兒,哪個拍花子的打她的主意可真是不長眼呢。”
大姐蒙著被子咯咯咯的也笑了起來。
常氏:“你們別笑,娘可不是哄你們,那些拍花子的心壞著呢,弄塊布撒上迷藥,往你跟前兒一晃,就藥迷了,再精明也不管用,還有把藥混到甜糕裏頭哄著饞嘴的孩子吃了,渾身就沒力氣了,還不由著人家想怎麼著怎麼著。”
大姐聽的真憂心起來,撐起身子:“三丫頭,你可記得娘說的了不,到了青州別亂跑。”
三娘雖覺娘說的都是哄小孩子的話,可見大姐一臉擔憂,也隻能點點頭:“三娘記下了不亂跑,大姐放心吧。”
二娘卻道:“大姐你囑咐她也沒用,這丫頭什麼性子您還不知道啊,好容易去了一趟青州城,還能在屋子悶著不成,不用擔心啦,娘不說小時候給這丫頭算過命嗎,福大命大,出不了事的。”
三娘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回頭娘一擔心不讓自己去了,自己不是白盼著了嗎,自從來了這兒還沒出過葛家村呢,三娘實在好奇外頭的世界,跟先生一樣到處去目前還不可能,能去青州看看也是好的。
想到此,咕噥一聲:“我可睡了。”蒙上被子不吭聲了。常氏哪會不知女兒的心思說了句鬼丫頭,也躺下睡了不提。
轉天一早起來葛家爹娘帶著小舅四寶翻地去了,臨走葛老大把一包種子給了三娘,說是買麥種的時人家送的,也不知是什麼種子,讓三娘比著書上找著,要是找不著就丟在一邊兒,明年開春在院子裏種個試試,估摸著是瓜菜一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