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輯母親的那雙手 11.母女連心
世上很難有永恒的愛情,卻絕對存在著永恒的親情,特別是母愛的親情。
今年冬天,北京很冷。我那年事已高的爸媽就要離開北京回江蘇了,原來他們打算在春節後走,由於有點特殊情況便決定提前離京。我是家中的老三,又是唯一沒有結婚的女兒,老人們特別疼愛我,才到北京照顧我的生活。對於孤身一人的我,這無疑是最快樂不過的事。
在臨行前一天的晚上,我呆呆地望著滿臉褶皺、氣色不太好的爸和媽,心裏很是酸楚,真是不想讓他們走,可是嘴邊卻帶著笑紋說:“爸、媽,你們就回去看看吧,放心,我沒事的。”媽媽沒有應聲,走過來愛撫地摸了摸我的頭。這時,不知道為什麼,一陣強烈的意識又使我回到了少年時代。
早在18個春秋以前,有一件奇怪的事我始終沒有完全搞明白——
那一年我才13歲,年紀已經不輕的爸一心“望女成鳳”,把我送進江蘇省一所重點學校侯集中學讀書。學校在農村,學生幾乎都是農家子弟。
當時,我們家住在徐州城裏,路途遙遠,我每次去學校都要坐火車。那時我幾乎半個月、一個月才能回一次家。爸隻好把我托付給一位校長。爸媽開學時把我送到學校以後,就再也沒來看過我。他們怕我分心,讓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裏去。那是我第一次離開家,我日夜思念他們。特別是想媽,常常在夢裏見到她那張親切、樸素又善良的臉。
學校的條件很差,40多人住在一間長滿茅草的大房子裏,上下鋪的舊木床,每天刷牙、洗臉都是從一個蓄水池裏舀水。每天吃飯是我最怕的事,食堂的窗口少,學生多,打飯時擁擠得不得了。我的個子小,又特別瘦弱,拚命擠也擠不上去,等輪到我時飯菜已經沒有了。在這種情況下,我隻能偷偷躲在牆角默默地流著眼淚。當然,農村同學的勤奮好學也深深感染了我,我們常常一起在晚自習之後還點著蠟燭看書。我漸漸地完全融入到他們之中。
也許是爸媽生我的時候年紀太大了,我從小身體就不大好,常常不是感冒發燒,就是扁桃體發炎。爸現在還說:“國紅隻要發燒就得去打點滴,吃藥都不行。”在侯集中學的時候,病痛幾乎是一直伴隨著我,人是越來越瘦,雖然學習成績越來越好,但是我的身體狀況就成了我的也是爸媽的一樁最大的心事。
後來我才知道,媽在無奈的情況下到醫院去谘詢過醫生。她問:“我這個孩子常扁桃體發炎、發燒,吃藥不起效果,在農村上學又不能天天打針,怎麼辦?”一位認識的醫生答:“注射常效青黴素就可以解決問題。”
於是,當我星期天回到家裏的時候,媽就帶著我去醫院往臀部打了一針。
為了不再生病,我非常願意打針,爸媽也很高興。我在星期一早晨是懷著十分喜悅的心情去學校的,走路、說話都顯著格外有精神。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星期二我屁股上的針眼就開始紅腫起來,而且很疼,接著發展成走路時兩條腿一瘸一拐的。後來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最可怕的事還是發生了,即身上滾燙滾燙的,又開始發起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