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回、文鴦單騎退雄兵薑維背水破大敵(2 / 3)

薑維背水破大敵是夜,司馬師兵到樂嘉,立下營寨,等鄧艾未至。師為眼下新割肉瘤,瘡口疼痛,臥於帳中,令數百甲士環立護衛。三更時分,忽然寨內喊聲大震,人馬大亂。師急問之,人報曰:“一軍從寨北斬圍直入,為首一將,勇不可當!”師大驚,心如火烈,眼珠從肉瘡口內迸出,血流遍地,疼痛難當;又恐有亂軍心,隻咬被頭而忍,被皆咬爛。原來文鴦軍馬先到,一擁而進,在寨中左衝右突;所到之處,人不敢當,有相拒者,槍搠鞭打,無不被殺。鴦隻望父到,以為外應,並不見來。數番殺到中軍,皆被弓弩射回。鴦直殺到天明,隻聽得北邊鼓角喧天。鴦回顧從者曰:“父親不在南麵為應,卻從北至,何也?”鴦縱馬看時,隻見一軍行如猛風,為首一將,乃鄧艾也,躍馬橫刀,大呼曰:“反賊休走!”鴦大怒,挺槍迎之。戰有五十合,不分勝敗。正鬥間,魏兵大進,前後夾攻。鴦部下兵各自逃散,隻文鴦單人獨馬,衝開魏兵,望南而走。背後數百員魏將,抖擻精神,驟馬追來;將至樂嘉橋邊,看看趕上。鴦忽然勒回馬大喝一聲,直衝入魏將陣中來;鋼鞭起處,紛紛落馬,各各倒退。鴦複緩緩而行。魏將聚在一處,驚訝曰:“此人尚敢退我等之眾耶!——可並力追之!”於是魏將百員,複來追趕。鴦勃然大怒曰:“鼠輩何不惜命也!”提鞭撥馬,殺入魏將叢中,用鞭打死數人,複回馬緩轡而行。魏將連追四五番,皆被文鴦一人殺退。後人有詩曰:

長阪當年獨拒曹,子龍從此顯英豪。

樂嘉城內爭鋒處,又見文鴦膽氣高。

原來文欽被山路崎嶇,迷入穀中,行了半夜,比及尋路而出,天色已曉:文鴦人馬不知所向,隻見魏兵大勝。欽不戰而退。魏兵乘勢追殺,欽引兵望壽春而走。

卻說魏殿中校尉尹大目,乃曹爽心腹之人,因爽被司馬懿謀殺,故事司馬師,常有殺師報爽之心;又素與文欽交厚。今見師眼瘤突出,不能動止,乃入帳告曰:“文欽本無反心,今被丘儉逼迫,以致如此。某去說之,必然來降。”師從之。大目頂盔慣甲,乘馬來趕文欽;看看趕上,乃高聲大叫曰:“文刺史見尹大目麼?”欽回頭視之,大目除盔放於鞍鞽之前,以鞭指曰:“文刺史何不忍耐數日也?”——此是大目知師將亡,故來留欽。欽不解其意,厲聲大罵,便欲開弓射之。大目大哭而回。欽收聚人馬奔壽春時,已被諸葛誕引兵取了;欲複回項城時,胡遵、王基、鄧艾三路兵皆到。欽見勢危,遂投東吳孫峻去了。

卻說丘儉在項城內,聽知壽春已失,文欽勢敗,城外三路兵到,儉遂盡撤城中之兵出戰。正與鄧艾相遇,儉令葛雍出馬,與艾交鋒,不一合,被艾一刀斬之,引兵殺過陣來。丘儉死戰相拒。江淮兵大亂。胡遵、王基引兵四麵夾攻。丘儉敵不住,引十餘騎奪路而走。前至慎縣城下,縣令宋白開門接入,設席待之。儉大醉,被宋白令人殺了,將頭獻與魏兵。於是淮南平定。

司馬師臥病不起,喚諸葛誕入帳,賜以印綬,加為鎮東大將軍,都督揚州諸路軍馬;一麵班師回許昌。師目痛不止,每夜隻見李豐、張緝、夏侯玄三人立於榻前。師心神恍惚,自料難保,遂令人往洛陽取司馬昭到。昭哭拜於床下。師遺言曰:“吾今權重,雖欲卸肩,不可得也。汝繼我為之,大事切不可輕托他人,自取滅族之禍。”言訖,以印綬付之,淚流滿麵。昭急欲問時,師大叫一聲,眼睛迸出而死。時正元二年二月也。於是司馬昭發喪,申奏魏主曹髦。髦遣使持詔到許昌,即命暫留司馬昭屯軍許昌,以防東吳。昭心中猶豫未決。鍾會曰:“大將軍新亡,人心未定,將軍若留守於此,萬一朝廷有變,悔之何及?”昭從之,即起兵還屯洛水之南。髦聞之大驚。太尉王肅奏曰:“昭既繼其兄掌大權,陛下可封爵以安之。”髦遂命王肅持詔,封司馬昭為大將軍、錄尚書事。昭入朝謝恩畢。自此,中外大小事情,皆歸於昭。

卻說西蜀細作哨知此事,報入成都。薑維奏後主曰:“司馬師新亡,司馬昭初握重權,必不敢擅離洛陽。臣請乘間伐魏,以複中原。”後主從之,遂命薑維興師伐魏。維到漢中,整頓人馬。征西大將軍張翼曰:“蜀地淺狹,錢糧鮮薄,不宜遠征;不如據險守分,恤軍愛民:此乃保國之計也。”維曰:“不然。昔丞相未出茅廬,已定三分天下,然且六出祁山以圖中原;不幸半途而喪,以致功業未成。今吾既複丞相遺命,當盡忠報國以繼其誌,雖死而無限也。今魏有隙可乘,不就此時伐之,更待何時?”夏侯霸曰:“將軍之言是也。可將輕騎先出枹罕。若得洮西南安,則諸郡可定。”張翼曰:“向者不克而還,皆因軍出甚遲也。兵法雲:‘攻其無備,出其不意。’今若火速進兵,使魏人不能提防,必然全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