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
“我是誰?”楚羽突然問。
“我是誰?”她愣在那裏,“我到底是誰?”她忽然想不起來了,自己到底是誰呢?誰呢?體內有強大的力量,這天地萬物似乎都在自己的腳下,這些所謂的神人魔都不過是她眼前的跳梁小醜。
可她忘了自己是誰!
誰呢?
實在想不起來的時候,她便鬆了手,使勁的去想自己是誰。無名無姓,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道該去往何處。所有的生靈乃至於魔,都有自己的本源,可她……似乎什麼都沒有。
霍伯息落地的時候,霍庭燎已經衝了上去。
二人廝打在一處,打得難舍難分,徐紹加入幫忙。
梓桐急忙上前,“夫人?夫人你醒醒!夫人?”
楚羽愣愣的望著梓桐,猩紅的眸透著無溫涼薄,“被驅逐的滋味,不好受吧?”
梓桐麵色一緊,握緊了手中冷劍。
“高高在上的龍族,竟然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楚羽笑得邪肆,“你就不想回去嗎?還有……這無妄界,無妄界……哈哈哈哈哈,無妄界本來就是我的,隻有你們這幫蠢貨才會爭來爭去。想證明什麼?證明你們知道無妄界是多麼神秘的好地方?證明無妄界能護著魂魄不散,元神不滅?”
音落,楚羽瞧了一眼徐紹布下的結界。
“無妄界……”她低低的說著,仿佛有些頭疼,眉心擰得生緊,似乎是在想什麼,可臉上的痛苦神色又顯示著她想不出來的掙紮。
拂袖間,地麵出現一個洞口。
楚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躍下,急得梓桐隨即跟上。
“好機會!”霍伯息一聲喊。
突然間,凍在冰中的櫻子睜開眼,有東西快速從她身子裏出來,緊隨梓桐之後進入了無妄界。
“霍廷業,千年前你是輸,千年後你還是輸!”霍伯息連同霍庭燎,一道滾進無妄界。
徐紹自是來不及,洞口已經合上,以他的能力根本無法重新打開無妄界的大門,當下在外頭急得火燒眉毛,卻又無可奈何。
春光如故的無妄界,溫暖而美麗。
瞧瞧這生機盎然的模樣,無生無死,不生不滅。
楚羽落地,冷眼看著眼前的美好,徑直朝著那山洞去了。她對此似乎很是稔熟,仿佛隻是故地重遊一般。一步一頓的走在草地上,走進林中,走向山洞。
白衣少年依舊橫刀山洞之前,不許任何人靠近分毫。
楚羽站在那裏,梓桐慌忙上前攔阻,“夫人,夫人不能進去,夫人你醒醒!夫人!”
“都讓開,別逼我。”她猩紅的眸,冷眼掃過梓桐,繼而將視線落在眼前的白衣少年身上。
“不許進去!”白衣少年站在跟前。
“兮兒,這是夫人!”梓桐解釋,深吸一口氣擋在了白衣少年跟前,“夫人,公子嚴令禁止,任何人不許進入山洞,否則……”
楚羽輕嗤,突然消失無蹤。
“夫人?”梓桐駭然。
白衣少年已經瘋似的轉回了山洞。
霍伯息和霍庭燎也跟著進來,這兩人的道行不相上下,若說真的要分出勝負其實挺難的,所以誰也都拿誰沒辦法,隻能一直僵持著。
各自身上有傷,偏偏誰都不肯相讓。
楚羽如入無人之境,這地方本來就是她的,是她親手造就,隻是後來……後來怎麼了?怎麼都想不起來。想不起來自己是誰,想不起來是怎麼把無妄界弄丟的,怎麼……怎麼回事?
站在石室內,她仰頭望著天花板,上一次就是在這裏隱約看到了那個棺槨中的女子。隻不過這地方一眼就看遍了,不可能把人藏在這兒。
若說這裏還有藏人的地方,那就非冥池莫屬。
“冥池!”她低吟一句,嗓子裏發出冰涼的輕歎。
冥池……
冥池裏的弱水,鴻毛不浮,飛鳥不渡,除非是冰晶玄棺,否則根本不可能將棺槨置於其上。能找到冰晶玄棺也算是本事,這東西天地間隻有贏勾才有。
贏勾是誰?
此乃黃帝麾下的大將,因為犯了錯而被貶到黃泉冥海,後融合了上古凶獸——犼的魂魄而成了僵屍。如今還駐守在黃泉冥海之中,因咒怨而無法脫身。
這冰晶玄棺乃是他減輕痛苦的寶物,是絕對不可能外借。
能從這贏勾的手中把冰晶玄棺奪過來,可想而知這棺中的女子對霍庭燎而言是何其重要。也不知這霍庭燎到底要做什麼,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他如此費盡心機?
手肘上的印記又開始灼熱,楚羽捋了袖子。
不遠處的梓桐瞪大了眼眸,駭然盯著楚羽手腕上的光亮。那是什麼?那是什麼痕跡?為何這些痕跡會出現在楚羽身上?
這是第三片花瓣,很快就要湊齊完整的圖案了。
楚羽的手在顫抖,她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隻感到身子越發寒涼。這印記灼熱難耐,如同她眉心的印記一般,若隱若現,微光爍爍。
耳畔,響起了渾厚有力的佛偈聲。
那和尚、那和尚又來了……還有木魚聲!敲得人耳朵疼,腦袋疼,整個人都疼得鑽心。和尚!該死的和尚!
楚羽捂著腦袋,“別念了!臭和尚,你再囉嗦我就殺了你!”
梓桐瘋似的衝過來,快速摁住了楚羽,“夫人,夫人你醒醒!夫人!”
霍庭燎揍了霍伯息一頓,一腳便將他踹飛出去。其實他們兩個如同一體,各自具備自愈的能力,但偏偏一個正一個邪。
“楚兒!”霍庭燎飛撲而來。
霍伯息上次便受了傷,方才又被楚羽折騰了一番,這會躺在那裏半晌沒有動彈。這無妄界不生不死,所以誰都殺不了誰,誰都管不了誰。
地麵上出現了偌大的黑洞,楚羽的身子快速往下墜。
耳畔的風呼呼而過,她仰頭望著那個毫不猶豫一躍而下的男子。霍庭燎衝著她伸出手,風吹得他的臉都快變形了,讓人看著很心疼。
“楚兒!”他歇斯底裏的喊著,努力的想抓住她。
可她墜落的速度太快,他夠不著她。
更讓他害怕的是這深洞的盡頭,是鴻毛不浮,飛鳥不渡的弱水冥池。楚羽是凡人肉身,一旦墜入必死無疑。要知道那個地方,不管是神人魔還是妖,若是道行不夠深壓根無法生還。
她是凡人肉身,危險更大。
楚羽看見了,豁然開朗的汪洋大海中,有一副棺槨如同無根的小船,在起起伏伏。棺槨被封得嚴嚴實實,煙波中看得不是太真切。
不過這棺槨的真實存在是否意味著,那個女子的的確確是存在的?
手中一暖,霍庭燎已經抓住了她。
說時遲那時快,他已吻上她的唇,帶著她掠過煙波浩渺的弱水,飛旋著從冥池處回歸地麵。所以那棺槨,楚羽也隻是那麼遠遠的看上了一眼,一眼就寒了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