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京城找大將軍,處理趙家的事情,一時半會是不會回來的。”楚羽抿唇坐在回廊裏,“趙月茹的事情不搞定,早晚還會回來找我的麻煩,所以大司馬府的事情不能耽擱。”
“夫人,如今公子不在東平郡,咱們還是少管閑事吧?奴婢擔心,這事兒若是有人衝著咱們來的,一旦咱們插手定然會中了他們的計策,到時候再想抽身可就難了。”梓桐擔著心。
楚羽撇撇嘴,“我也沒想多管閑事,隻不過我也不怕管閑事。”
梓桐頷首,“奴婢一定會保護好夫人的。”
“罷了,先不說這些。這些事情你自己暗地裏跟著些,別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大家都是措手不及。”楚羽靠在欄杆處,冷眼瞧著那些人,心裏隱隱有些莫名的不安。
手肘處有些癢癢的,趁著梓桐去給自己端水之際,楚羽微微撩開了袖子,清楚的看到手肘處的印記竟然散著微光。這光亮有些若隱若現,顏色一如既往的鮮豔。
“怎麼回事?”楚羽凝眉。
小沙彌雙手合十,畢恭畢敬的衝著楚羽行禮,“女施主。”
楚羽一怔,早前她可是等了很久才等到了智顯大師的允許,今兒怎麼……
“方丈有請。”小沙彌道。
楚羽起身,“好!”
梓桐還沒回來,楚羽就先行去了方丈室。
幽幽檀香,方丈靜心打坐。
“方丈!”楚羽低低的喊了一聲,然後吩咐方才的小沙彌,回去轉告梓桐,她已經來了方丈室。
身後的門徐徐合上,楚羽斂眸,“方丈有什麼事嗎?”
“女施主又來找智顯大師?”方丈睜開眼,放下了手中的佛串子,“昔年佛祖割肉喂鷹,不知施主可明白其中的意思?”
“略懂!”楚羽深吸一口氣,“我這次來也隻是想求個明白,還請方丈開方便之門,能讓我再見一見智顯大師,我就問幾個問題,問完就走。”
“智顯大師還在閉關之中,上一次從你走後,他便有些身子不適。施主,你還是回去吧!有些事真的不必要太執著,執念太深最後害人害己。”方丈輕歎。
楚羽抿唇,“我也知道,有些東西是找不到答案的,可人總歸不死心,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方丈,你不是我,不懂我心中的焦慮。你們佛門有割肉喂鷹是大仁大義,而我沒有所謂的大仁大義,我不求成仙成佛,我隻是個凡夫俗子,隻想要安穩度日。”
方丈定定的望著她,“施主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嗎?”
楚羽頷首,“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請施主再等等吧!”語罷,方丈將手中的佛串子遞給了楚羽。
楚羽一怔,“這是做什麼?”
“施主拿著便是。”方丈輕歎,“智顯大師說,請施主今夜留在寺中。”
楚羽點點頭,“然後呢?智顯大師會來見我嗎?”
方丈搖頭,“不,大師說,施主會另有收獲。”
收獲……
會有什麼收獲呢?
楚羽不明白,但方丈也不再多說,開始絮絮叨叨的跟楚羽講起了佛理。楚羽覺得很奇怪,這些佛理好像在哪裏聽過,打心裏有些厭煩。
奈何這是永安寺,為了能見到智顯大師,她也隻能忍耐著。
等到方丈說得差不多了,楚羽險些睡著,簡直是困得不行。
“說完了?”楚羽一臉茫然的望著方丈。
方丈輕歎,“智顯說,施主有佛根卻無佛緣,想來是真的。”
楚羽微微繃直了身子,“又是這句話?”
“施主先回去吧!”方丈鬆了口,看楚羽的時候,眼睛裏帶著幾分無奈。
楚羽起身,急忙雙手合十的行禮,“那我就先走了,告辭!”
匆匆出了禪房,梓桐焦灼的等在外頭,“夫人,沒事吧?”
楚羽搖頭,“沒什麼事,咱們回去!”
梓桐站在方丈室外半晌,瞧了瞧方丈室緊閉的大門,微微凝起了眉頭。楚羽跟方丈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說了這麼久,這裏頭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再看楚羽的神色,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瞧著還是好好的。
吃晚飯的時候,楚羽也不多說。
吃完晚飯出去消消食的時候,楚羽才知道,今天夜裏永安寺內無人留宿,除了楚羽和隨行的霍家仆人。這讓楚羽心頭微怔,這是怎麼了?
“夫人的神色不太好。”梓桐道,“可是那方丈說了什麼?”
“方丈隻是說今天夜裏,會有意外的收獲,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楚羽抿唇,“今晚就在咱們幾個留宿在寺廟中,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出家人,應該不會耍什麼花樣。
楚羽凝眉,心頭不解。
梓桐也不太明白,為何方丈要這樣說?
是有人授意?
到底意欲何為?
是以到了夜裏的時候,楚羽和梓桐便格外小心,圍桌而坐,大眼瞪小眼的不敢安睡。他們都在等,等著方丈口中所說的意外收獲。
可等到了半夜,也沒有動靜,楚羽上下眼皮打架,趴在桌上眯了一下。
驀地,梓桐突然起身。
“怎麼了?”楚羽當即睜開眼睛,睡意惺忪。
“有人進來了!”梓桐側耳傾聽。
對,的確有腳步聲從屋頂上略過。
是誰?是什麼人?
兩人對視一眼,一時間也不敢肯定這人到底是衝著誰來的。聽腳步聲,的確隻有一個,奇怪的是……腳步聲不緊不慢的,聽上去一點都不慌張。
這倒不像是賊或者刺客,反倒像是回家的感覺。
就是那種閑庭信步的腳步聲,一步一頓,偶爾站住看看風景。
“出去看看!”楚羽看了梓桐一眼,二人悄悄的出門。
既然方丈這麼說了,那就證明今天晚上他們一定會有收獲。隻是不知道所謂收獲是不是就是這個?
從屋頂上落下一個曼妙的身影,顯然是個女子。然則黑暗中看不清楚真容,隻能看到模糊的背影。即便是個背影,也足見身段纖穠合度,想來也是個十足的美人。
隻是這樣一個孤身女子,怎麼會半夜山更的出現永安寺裏?
她想幹什麼呢?
女子閑庭信步,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她穿過長長的回廊,走過漆黑的小徑,而那些小沙彌竟然都看不到她。即便與她擦身而過,小沙彌們都似乎沒有察覺。
所以說,能看到她的隻有梓桐和楚羽二人罷了。
一想到這個,楚羽隻覺得脊背發涼,覺得有冷風呼呼的往自己的衣襟裏灌。那女子邊走邊哼著小調,那調子低低柔柔的,原本該極為好聽的,可在這樣的深夜裏,卻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她如入無人之境,朝著後院走去。
聽說永安寺的後院裏,有一個上了鎖的鐵門,裏頭到底關著什麼無人知曉,每月的初九永安寺裏都不許留人借宿。這是規矩,寺裏的人不敢多問一句。
那女子站在鐵門之前,頓住腳步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