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符?”楚羽心驚肉跳的問。
“驅邪驅鬼的。”狐小步道。
楚羽握緊了手中的朱砂筆,“為何到了我手中,就這樣了?”
狐小步搖頭,“怪哉,怎麼會這樣呢?”轉而望著梓桐,“你不是見多識廣嗎?為什麼會這樣?”
“你問我,我問誰?”梓桐冷嗤。
她又不是百曉通,左不過是活得久一些,跟閱曆真的沒什麼關係!
“算了!”楚羽笑得有些尷尬,低頭撫著懷中的黑貓,“看來這活不適合我。”
“還真是奇了怪了。”狐小步頓了頓,意味深長的望著梓桐,二人仿佛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楚羽身上的幽冥血。難不成跟她的血有關係?
具體的,誰也不敢確定。
貓還伏在楚羽的膝上,慵慵懶懶的低喚了一聲。
符咒貼在窗戶和門口,小心的布置了一下房內,狐小步這才放心的走出房門,“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出門,鬼怪都懼光,明兒若是太陽高照的,那些東西就不敢造次。”
楚羽頷首,卻聽得梓桐冷笑,“還是顧好你自己吧!別到時候自己成了那些東西塞牙縫的肉。”
“呸!”狐小步關上房門,罵罵咧咧的跟著鐵軍回屋。
鐵軍道,“你真的會降妖除魔嗎?”
“方才不都信了嗎?”狐小步鞋子一脫就上了床榻,“夜裏睡覺別脫衣服,外頭夜色不太好,若是真當要出事,怕是來不及穿衣服的。”
鐵軍低低的應了一聲,轉而問道,“你是說真的有鬼?”
“沒瞧見怨氣衝天嗎?”狐小步翻個身,“少廢話,趕緊睡!”若是真當要出事,恐怕連闔眼的機會都沒了,會累死人的。
鐵軍撫過案上的竹劍,“如果我娘真的是被妖怪殺死的,我一定會親手為娘報仇。”
“屁大的孩子,口氣不小。”狐小步嗤鼻。
“你沒有娘嗎?你可知道失去娘親,我有多恨?”鐵軍鼓著腮幫子,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狐小步抬眸看了他很久,半晌才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娘是誰,更不能體會失去娘親的痛苦,我從小是師父養大的,沒有娘……”
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他音色低沉。
但願今夜,能相安無事。
夜裏不再下雨,可是風很大,吹得窗戶外頭呼啦呼啦的響,便是冬日裏也沒有這樣的狂風大作。
楚羽心頭瘮得慌,是以不敢安睡。黑貓在她的被窩裏死賴著不肯走,即便把它放在了一旁,第二天一早起來肯定又在她懷裏蹭著。
有貓在懷裏窩著,身上就沒那麼冷,便是何時睡著的她也不記得了。
夜裏的時候,她恍恍惚惚的睜開過一次眼睛,脖頸上的舍利在發光,忽明忽暗的閃爍著。但四下沒什麼動靜,梓桐也未曾吭聲,楚羽便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是狐小步的砸門聲驚醒了楚羽。
天剛亮,這蓮花莊內已經人聲鼎沸,鬧騰得不可開交。
“一夜之間,莊內所有的雞犬全部死絕。”狐小步麵色僵冷。
梓桐冷了眉目,“哼,雕蟲小技罷了!”
“對你而言是雕蟲小技,可若是攤在人的身上,就沒那麼簡單了!”狐小步輕歎一聲,“鐵軍說,一大早蓮花莊的族長召集了所有人去祠堂,不知要商議什麼大事。”
楚羽蹙眉,“族長?”與梓桐對視了一眼,似乎有些領悟。
這蓮花莊內,如今就他們幾個是外人,所以……
“我想我們可以收拾一下了,人家未必需要我們多管閑事。”狐小步苦笑兩聲,“其實也沒什麼可惜的,每個人都有秘密,這蓮花莊內的秘密不想被外人知道,所以咱們離開也是應該。他們自己不想解決,我們誰都沒辦法。”
事實的確如此,蓮花莊的族長上門了。
族長冷著一張臉坐在正廳內,橫眉冷對這幾個外鄉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聽說你們來自東平郡,不知到此有何貴幹?”
“貴幹沒有,就是路過。”狐小步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你就是蓮花莊的族長?”
族長哼了一聲,沒有應答。狐小步隻是個後生晚輩,族長這樣身份尊貴的人,是不屑應答的。族長擺起了臉端起架子,好一副盛氣淩人的姿態。
王大夫在一旁有些尷尬,“族長,楚姑娘腿上有傷不便於行,還請族長念在與人方便的份上,讓楚姑娘他們在此養傷,等傷好了再走不遲!”
這話是什麼意思,都心知肚明。
“喲,下逐客令了?”狐小步幹笑兩聲,“主人家都開口了,族長卻要趕我們走,也得有個理由吧?”
“自從這楚姑娘來到蓮花莊,咱們莊子裏就不得安寧。前夜還去了荷塘那頭,領著一幫小子亂來,這不昨兒天降大雨,實乃河伯之怒。”族長說得冠冕堂皇。
“河伯之怒?”楚羽冷笑,“族長這話可真是奇了怪了,人都失蹤了還尊一聲河伯,這是何道理?我如今腿上有傷,如何能領著一幫小子亂來,族長這麼大的罪名扣下來,我一個弱女子可不敢當!”
族長一愣,沒想到小丫頭片子嘴皮子還挺溜,當即眯了眯眼睛,“你莫猖狂,這件事便是由你們而起。原本這蓮花莊相安無事,自從你來了之後蓮妹便失蹤,繼而天降大雨。如今你們幾個不三不四奇怪得很,還敢在這裏砌詞狡辯。”
狐小步突然大笑兩聲,把所有人都給嚇著了。
許是意識到笑聲太過尖銳,狐小步尷尬的揉了一下鼻尖,“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難不成你們河伯要娶親,得把咱們都獻給他?族長,要不要我們收拾一下,等著你給我們沉塘?”
“混賬!”族長拍案而起,“你以為我們這是什麼地方?”
“惱羞成怒作甚?”梓桐冷嗤,“不過是說兩句,難道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草菅人命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也很容易。”
許是被人戳穿了,這族長還真的惱羞成怒了,當下手一揮進來了幾名壯漢。
“嘖嘖嘖,這是要來硬的?”狐小步樂不可支,“我這輩子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的。”
“罷了,別說了,我們走!”楚羽抱著懷中的黑貓,眉目微沉。橫豎來的時候也沒帶著什麼,所以走的時候也不必收拾,走也幹脆。
可這個時候想走,哪還有那麼容易呢!門口的壯漢一點都沒有讓步的意思,堵在門口的意思,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王大夫當即道,“族長、族長,有話好好說!楚姑娘腿上有傷,著實跟蓮妹的事情沒什麼關係,隻是湊巧下了一場大雨罷了!”
“哼,大雨?”族長切齒,“那莊中雞犬全死了,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不是河伯之怒嗎?王大夫,你是不是要讓莊子裏的人都死絕了,才知道這些人可惡至極嗎?”
底下人開始哄鬧,一個個指責王大夫。
鐵軍拿著竹劍衝進來,“不許欺負我爺爺!”
王大夫趕緊摁住自己的孫子,臉色煞白,“族長,這事好商量,咱們沒必要、沒必要……鬧成這樣!楚姑娘是個好人,他們著實沒做什麼壞事。那天夜裏是我不好,我沒看好孩子們,跟楚姑娘無關,所以有什麼事我來承擔!”
“我看你承擔不起!”族長的視線死死落在楚羽身上,那種眼神讓人覺得心裏瘮得慌,透著一股鋒利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