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腳步聲再聽不見的時候，阮軒宸才一隻手撐在桌上，輕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該死，剛剛想對她好一點，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提醒他……
提醒他，父親是怎麼死的！
“小宸，這是你爸給你訂做的蛋糕，我們來許願吧！”
“爹地呢？”
“他……去見那個女人和她的女兒去了，我們母子，就認命吧！”
“我不喜歡這個味道的。”
“哼，你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母女喜歡！”
母親諷刺的表情和憤怒的眼神至今，至今他還能回想起來。
那個味道，他是真的不喜歡啊！
他討厭吃蛋糕，尤其是，抹茶味的……
顏昭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心情走下樓的，隻是緊緊咬住唇瓣，定定的將蛋糕放在廚房，站在那許久。
“小姐……”
“我沒事，你們休息去吧！”
盡管顏昭陽想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和善一點，但還是掩飾不住字裏行間的怒意。
她盯著那盤蛋糕，半晌，拿起叉子自己開始吃起來。
“誰稀罕，一個蛋糕而已，至於發那麼大的火嗎！”
顏昭陽邊吃邊嘟囔著，胸前起起伏伏，吃著吃著就有些呼吸不暢。
“啪！”她忿忿地放下叉子，隻覺得心口悶悶的。
如果換做以前，阮軒宸這麼對她，顏昭陽才不會覺得有什麼，不過是有錢人的傲嬌罷了。
可是現在，莫名覺得煩躁胸悶。
她想去透透氣，昊陽卻守在門外。
“小姐！”他的笑依舊溫和，顏昭陽不由得收了收自己的情緒。
“哦，你怎麼還在這裏？”
“你們全熄燈了，我便下班。”
顏昭陽有些好奇，“那你早上幾點起來？”
“六點。”
“要是你boss半夜不睡呢？”
從昊陽的微笑中，顏昭陽就已經猜到答案了，敬佩感油然而生。
果然，和這種怪物住一起，需要超人的自控力。
“我就在這附近走走，你別跟來了吧。”
昊陽有些猶豫，半晌還是點了點頭。
路燈亮過了月光，顏昭陽坐在椅子上，頭頂時不時有樹葉隨風飄揚，緩緩落下。
最安靜的，莫過於自然的聲音，顏昭陽每次覺得心塞總喜歡找一個這樣的地方，靜靜地坐上個幾十分鍾。
大自然不僅能淨化空氣，還能淨化人的負麵情緒。
“她人呢？”
“離別墅八百米的座椅上。”昊陽站在樹後麵，精確地報告位置。
“她去那裏幹什麼？”
電話裏隱約傳來一聲長歎，“跟緊她。”
“是！”
掛了電話，阮軒宸把手機往桌上一摔，深吸了幾口氣。
鎮定！
他告誡自己，要鎮定。
公司的事已經是一個轉折點了，現在，他布了這麼大的局，怎麼可以就這樣毀於一旦。
他要歸還的，是整個童年的陰影。
不知過了多久，顏昭陽深吸一口氣，嘴角微勾，輕輕扶了扶膝蓋，站直了身子。
猛然一片陰影投下，顏昭陽沒有轉過頭，卻莫名知道，身旁的那個人，是誰。
月夜，微風徐徐，吹走夏日的清涼。
薛子曜推開窗，點了一支煙。
“兒啊，媽沒什麼希望的，年紀也大了，就希望能早點看你成家立業……”
薛母的話在他的腦海裏盤旋，揮之不去。
“和你一起的朋友那麼多，真的沒有幾個有感覺的？”
“媽，感情這種事，勉強不來的。”
“那上次那個醫院的女孩子呢？我看著就挺滿意的。”
薛子曜一愣，又哄了她好幾遍才使她入睡。
白色的煙霧順著風盤旋向上，飄過頭頂，消散於空中。
薛子曜拿出手中的照片，背影清瘦，似乎是從很久就開始了的。
“是營養不夠嗎？”
他輕輕摸著照片，眼中不是愛慕，而是憐惜。
這個清瘦的背影，總是讓他莫名生出憐惜的感覺。
薛子曜總覺得，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女孩，不該有那樣的表情，那樣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