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呼嘯,將窗前風鈴吹得鈴叮作響,重重帷幔層疊起伏,更將懷墨染那拖曳在地的長紗微微吹起一層漣漪。

燭火在風中半明半晦,晃動間將懷墨染的襯得竟如鬼魅一般,香豔,卻也可怖。

那幾個氣勢十足的女人不知為何都覺得腳底發涼,麵上也一寸寸的褪了顏色,而夜珈茗不滿的瞪著這些個怕事的姐姐,冷哼一聲,一把甩開扶著她的兩個人,怒氣衝衝道:“臭女人,大晚上的你搔首弄姿的,勾引誰呢?狐媚子!”

反正此時百裏鄴恒也不在,所以夜珈茗也不擔心被討厭,遂她越發囂張,柳眉倒豎,一雙杏眸中滿是不屑,當她叉腰說完這句話後,其他公主也反應過來,她們互相對視一眼,眼底均是對懷墨染滿滿的厭惡。畢竟,女人最見不得的便是別人比她漂亮。

所以,為首的那個女子撩了撩頭發,吊著一雙細長的眼睛,陰陽怪氣道:“就是,大晚上的非要把自己畫成鬼,還勾人呢,哼……我看是個畜生都能被你嚇跑了。”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那些女人的高聲附和。

阿蠻站在那裏,忍不住低聲提醒道:“各位公主,太子妃可是可汗的貴客……你們這樣會被可汗怪罪的。”

“啪!”就在阿蠻話音剛落之時,夜珈茗突然跨步來到她身邊,揚手便狠狠的賞了她一巴掌。

阿蠻捂著臉頰,咬著唇,一臉委屈的望著夜珈茗,卻在她那憤恨的眼神中可憐兮兮的低下了頭,她知道,就算她是可汗身邊的人,但她畢竟是個奴婢,若夜珈茗要她死,按照夜珈藍寵溺她的程度,說不定真的就讓她一死了之了。

懷墨染的眼底卻淬了一抹冷意。雖然她不喜歡阿蠻,但是這個丫鬟能在這種時候為她說話,足見其也沒有那麼討厭。何況,既然此時她是自己營帳中的人,那便是她懷墨染的人,有人竟然動她的人,她如何能不氣?

“下.賤的東西!什麼時候本公主說話,需要你多嘴了?”說罷,夜珈茗衝帳外高聲喊道:“阿蘭,阿紅!”

兩個體格粗壯的女子連忙走進帳中,見了阿蠻,她們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公主有何吩咐?”

“將這不懂規矩的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本公主要這南疆所有人都知道,惹怒本公主的下場是多麼的淒慘!”夜珈茗一臉狠厲道,此時的她,就好似是來自地獄的修羅,完全沒有了十五歲該有的天真單純。

懷墨染不禁想到,這樣嬌橫野蠻的女子,該是害死了多少可憐的奴仆?她突然便有些後悔,早知道今晚就該讓這丫頭屁股開花,連塌都下不來。

阿蘭阿紅聽到這話後,立時稱“是”,而後便上前,準備將此時已經嚇得麵無土色的阿蠻拖出去。

“啪!”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響聲,震得所有人心尖一顫,下一刻,隻見懷墨染緩緩起身,而她的玉手下,那一隻原本牢固堅硬的象牙梳已經碎裂兩半,當她抬起手時,那象牙梳突然便掉落在地,在月光下散發著幽幽白光,看起來陰森可怖。

帳篷內傳來一陣唏噓聲。因為當懷墨染轉過臉來時,那銅鏡中看的不是太清晰的那張臉終於浮出水麵般清晰,此時她的烏發隨意披散著,在燭光下如海上的波浪,泛著瀲灩光芒。不知道是不是那烏發太黑,竟將她的雙眸襯得如點漆般沉黑,那沉黑中卻帶著令人無法逼視的冷冽光芒,一時間,所有人都嚇得不敢說話。

“我的人,你們也敢動?”懷墨染緩緩上前,一張染了春色般好看的唇微微輕啟,語氣明明軟糯柔和,卻令人覺得脊背發涼。

阿紅阿蘭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懷墨染卻已經來到她們的身邊。明明她比她們還要稍稍矮上一些,然她望著她們時,卻好似站在雲端俯瞰螻蟻,讓她們不自然便彎了膝蓋,想要跪拜。

“蠢貨!誰是你們的主子!”這時,夜珈茗忍不住怒喝道,此時的她已經快被氣到吐血了,因為她看到這兩個素來囂張跋扈的奴婢,竟然對著懷墨染彎下了膝蓋——是的,她們在無意識中,已經做出了這個習慣性的動作。

阿蘭阿紅立時如被冷水澆醒一般清醒過來,她們的臉上火辣辣的燙,連忙向夜珈茗請罪,並再不敢看懷墨染,而是想將阿蠻強行拖出去。

“啊!”就在她們轉身之時,懷墨染卻突然抬手,一左一右扭動著她二人的雙肩,竟生生將她們打了個轉,而後將她們一個一腳踹出多遠。

此時,那準備來找事的幾位公主不由瞠目結舌,再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夜珈茗看著躺在地上,捂著肩膀、抱著小腹痛的起不來的阿蘭、阿紅,狠狠啐了一句“沒用”,便偏過臉去,趾高氣昂的瞪著懷墨染道:“你敢打我的奴婢,我看你是真的活膩了!”

懷墨染冷哼一聲,一邊將阿蠻拽到自己的身後,一邊挑釁的揚了揚黛眉,輕蔑的望著此時麵色漲紅的夜珈茗,冷冷道:“不知道公主知不知道,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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