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流雲的看守,所有的小廝都隻能遠離正廳,而當良辰扶著懷夫人進來時,整個前廳靜的出奇,唯一的聲音,便是懷墨染用茶蓋微微撥弄茶水時,與茶盅撞到的細碎清脆聲。

懷墨染頭也沒抬,隻輕輕優雅的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良辰,扶我娘回去歇息。”

良辰有些為難的望著她,見她娥眉微微蹙起,便隻好委屈道:“夫人,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懷夫人雖然想要留在這裏,然而,這畢竟是在太子府,而太子處理家務事,她這個丈母娘的確不應該在場,再看看女兒此時那平靜的模樣,她突然便有了信心,女兒這麼聰明,定不會糊塗到替別人背黑鍋的,那麼,今天她也一定能順利解決這些事情的。

這樣想著,懷夫人的心裏便舒服了一些,便也不再堅持,由著良辰扶著自己離開了。

良辰卻沒有這樣的好心情,雖然知道自己若心情不好,便一定會惹得懷夫人傷心,可是一出前廳,她依舊忍不住簌簌落淚。

懷夫人見她哭了,不由緊張起來,一臉焦急道:“良辰,你怎麼了?是不是這一次,墨染要受苦了?”

良辰搖搖頭,忙擦了擦淚道:“沒有,夫人,您放心吧,娘娘行的端做得正,主子又那麼愛她,一定不會聽信這些小人的說辭的。”

懷夫人微微頷首,臉上再次露出一分放心的表情,笑道:“對,我們墨染和太子的感情深著呢,莫說她沒做錯,她就是做錯了什麼,太子也一定不會怪罪她的,是不是?”

良辰強忍著淚水,咬唇點點頭,卻再也不敢流下淚來。其實她知道,懷墨染讓她扶懷夫人離開,不但是不希望懷夫人傷心難過,更是在保護她,因為這幾日,她之所以沒有去皇宮侍候懷墨染,便是得了欺霜帶的話,看著素雪,所以,如果百裏鄴恒怪罪下來,定會先拿她這個丫鬟出氣。

想至此,良辰拚命憋回去的眼淚,便再次流了一臉,不知道什麼原因的懷夫人,此時反而一臉關切的安慰起了她來。

而此時的前廳內,素雪依舊跪在那裏,哆嗦著沒有回答百裏鄴恒的話。

懷墨染估摸著老娘和良辰應該走出多遠了,這才緩緩將茶盅放下,瓷質的茶盅和棗木的案幾一觸,便立刻發出清脆的聲音,那聲音明明不大,卻讓地上的人為之一顫。

懷墨染一手把玩著無名指上的玉戒,一邊緩緩抬眸,一雙邪魅的丹鳳眸中流光溢彩,甚至帶了一股子邪氣,她淡漠疏離的望著因緊張而舔著嘴唇的素雪,譏笑道:“是不是本宮在這裏,你緊張的不敢說話?如果是,本宮這便離開。”

百裏鄴恒一聽,心中滿不是滋味,因為他已經預感到,今夜的事情,一定與懷墨染有關,隻是他並不擔心,因為他知道,懷墨染素來是不願意與這些女人玩手段的人,她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所以這一次,指不定又是一場栽贓陷害。

素雪怎麼會讓懷墨染在這個時候溜掉呢?加之此時百裏鄴恒儼然已經露出一副不耐的模樣,遂她再也沒有時間考慮,匍匐在地,嗚咽道:“太子妃,您莫要怪素雪,素雪也是不忍心看到桃夭和瀟瀟姑娘受苦,才要將事情稟告太子的!”

說罷,她揚起下頷,淚眼朦朧的望著此時淡漠的望著她的百裏鄴恒,一臉的淒切道:“夫君,賤妾知道您深愛太子妃,可是,桃夭她是無辜的,她不過是為瀟瀟姑娘打抱不平罷了,卻被太子妃心狠手辣的軟禁了!”

她說的聲嘶力竭,義憤填膺,百裏鄴恒卻是一臉的淡然,隻在聽到“軟禁”兩個字的時候,微微揚了揚眉,好像在說“是這樣啊”。

素雪的臉刷的變得慘白,隻是這是在她的預料之中的,畢竟自從桃夭給懷墨染下過毒之後,百裏鄴恒便十分厭惡她,甚至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可是素雪絕不相信,當百裏鄴恒聽到瀟瀟瘋了之後,也會如此的淡然。遂她銀牙緊咬,眼眸中滿是憤恨的瞪著懷墨染,指著她吼道:“太子妃她太狠了!她趁著夫君您不在的時候,竟然生生把瀟瀟姑娘給逼瘋了!”

百裏鄴恒原本淡漠的神情瞬間變得扭曲,他“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冷聲高喝道:“你說什麼?”此時,他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好似在不安分的跳動著,而他的心,更是抽痛無比。

素雪見百裏鄴恒終於動了怒,遂便嚎啕大哭起來,嗚咽道:“您是不知道沒有您的日子裏,我們過著怎樣的日子啊,瀟瀟姑娘原本好好的,太子妃回來看了她一趟,她便瘋傻的連話都不會說了!隻會喊著你的名字啊,夫君,瀟瀟姑娘實在是太慘了……您快快去救她出來吧,她都被關了好久了……”

這些話,無異於平地驚雷,炸得百裏鄴恒一個措手不及。他想起那個溫柔體貼的女子,想起她站在梅花樹下,柔柔的對他說的那句“我等你回來”,想起她因他而被毀了容的絕美容顏,一股涼意帶著恨意便從腳底直直竄上了他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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