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黑衣人飛刀誅日寇 憲兵隊張網捕蛟龍(1)(1 / 2)

半個月亮斜掛在半空,本來就不甚明亮的月色,不時被流雲遮擋,使得大街小巷更顯得黑暗。整座縣城像死一般沉寂,不僅沒有一點人聲,連狗吠蟲鳴都聽不到。隻有憲兵隊部大門上那兩盞汽燈,發出慘白的燈光,引來許多飛蟲狂飛亂舞,不時撞擊著玻璃燈罩,發出輕微的響聲。

自從被日本鬼子占領之後,冀中這座縣城變得異常蕭條,若不是憲兵隊為了體現大東亞共榮而強迫買賣鋪麵不準歇業,大部分生意恐怕早就關張了。就連城裏最大的飯莊聚仙樓,也因為食客寥寥,早早地就上了門板。老百姓家的大門平時總是插著,沒事盡可能不出門。天剛擦黑,大街上就看不到幾個人影。天黑後還在街上遊蕩的,不是鬼子,就是漢奸。

一隊鬼子巡邏兵走在大街上,打頭的那個鬼子拿著手電筒四處亂照,手電筒的光像鬼火一樣亂閃。一隻狗被“喀喀”的皮靴聲驚醒,它側耳聽了聽,似乎知道那是鬼發出的聲音,沒有叫,隻是微微地低吟了兩聲,就夾著尾巴趴在地上,用一雙驚恐的眼睛看著聲音發出的方向。

鬼子兵剛剛走過一個巷口,小巷中閃出一個黑影。那是一個身穿夜行衣、頭戴黑麵罩的人,周身上下,隻有兩隻眼睛露在外麵。看著十幾步外的鬼子兵,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峻的光,抬手一揮,一道青光射了出去。那道弧形的青光始於黑衣人之手,止於走在隊尾的鬼子兵的後脖梗。青光消失後,走在隊尾的鬼子兵的脖子上,多了一把飛刀。飛刀剛好插在腦袋與脖子的連接處,那個鬼子兵一聲未吭,瞬間斃命,由於慣性又向前走了一步,才頹然倒地。他身背的三八大蓋摔在地上,驚動了前麵的鬼子。眾鬼子一起圍過來,搬著屍體察看出了什麼事,“嘰哩哇啦”地亂成一團。

那個黑衣人見已經得手,抽身縮進巷口,悄無聲息地向小巷深處狂奔。這條小巷是個死胡同,那人轉眼之間就跑到盡頭,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一個箭步跳到牆腳,身形一矮,雙腳同時發力,身體暴起,“嗖”地一聲,跳到一人多高的牆頭。等鬼子兵發現同伴被飛刀刺死,亂糟糟地四下搜尋凶手時,黑衣人早已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之中。

城門口站崗的偽軍士兵高聲吆喝著:“進城出城的抓緊了,城門馬上就要關閉啦。”幾個出入城門的行人聽到呼喊,紛紛跑向城門。偽軍們忙起來,挨個兒對過往行人搜身。行人都走了,幾個偽軍關上城門,兩個鬼子兵無聊地看著他們。一個鬼子兵掏出煙叨在嘴上,從火柴盒裏拿出最後一根火柴,劃了兩下沒劃著,嘟囔了一句罵人的話,說:“小野君,借你的火用用。”沒聽見回答,他扭頭向叫小野的鬼子兵看過去,卻發現小野躺在地上。他疑惑地走過去,一下子驚得張大嘴巴,過了半晌才大聲叫起來:“小野君被人殺啦,快抓刺客。”偽軍們亂作一團,像一群沒頭的蒼蠅,四處亂撞。

此時,一個矯健的身影早已潛進胡同,跑到百丈之外。離城門已經很遠了,偽軍們的叫喊聲已然聽不見,那人跑到城牆邊,摳著磚縫,像壁虎一樣爬上去,很快就爬到頂上。探出頭左右張望了一會兒,見附近城牆上沒人把守,那人翻身上了城牆,三躥兩蹦來到另一麵,縱身一躍,跳到牆外,在身體下落的同時,一伸右手,攀住垛口,身體一轉,麵對城牆,轉眼就順著城牆溜到地上,潛入莊稼地裏。

天色剛剛擦黑,聚仙樓飯莊門口,幾個鬼子兵踉踉蹌蹌、嘻嘻哈哈地往外走。一個佩帶少尉軍銜的鬼子兵手裏拎著個酒瓶子,對跟在身後相送的夥計說:“中國菜,大大地好。中國酒,大大地好。明天、我們還來。”夥計賠著笑臉說:“太君吃得好是小店的榮幸,歡迎太君再次光臨。太君,這個飯錢,您是不是……”拎酒瓶子的鬼子兵瞪著眯縫眼問:“什麼,你說什麼?飯錢,你敢跟大日本皇軍要飯錢,良心大大地壞啦。”說著,掄起酒瓶子就向夥計砸去。夥計連忙往旁邊一閃,還是慢了一點,被打中了下巴,當時就滿嘴是血。老板一見,趕緊跑過來,連連鞠躬,說:“太君息怒,太君息怒,小的手下不識好歹,不該跟太君要飯錢,小的會嚴加管教,請太君恕罪。太君請慢走,歡迎再次光臨。”另一個鬼子兵扇了老板一巴掌,罵道:“八嘎,管皇軍要飯錢,你們良民地不是,統統死啦死啦地。”老板嚇得跪在地上,結結巴巴地說:“太、太君哪,我、我們可、可都是、良、良民呀。我們開、開門營、營業,為的是、大、大、大東亞共、共榮,共榮。”那個鬼子兵突然笑起來,說:“你地說話地會,大東亞共榮,你地營業,我地吃飯、喝酒,我們共榮地幹活,收錢地不行。”老板站起身,苦笑著說:“不收錢,不收錢,太君隨便吃、隨便吃。”幾個鬼子兵狂笑著走下台階,邊走邊說:“支那人都是豬,不打不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