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弈南初快馬加鞭回到弈府,將事件條理清楚地說完後,遭到長老會的一致反對。
“簡一本就隻是個贅妻,被抓了就被抓了,還拿十五車金銀去做交換,當我們弈府的錢是大風刮來的不成?”
“馬上又要給朝廷上貢軍餉,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數額,弈府開銷和進貨,又哪樣不需要錢,拿十五車去救她,癡人說夢!”
“我看這簡一精靈的很,可不是你口中的那個窩囊廢,實力不容小覷,說不定自己又跑回來了,不過這要是沒脫身,倒也無所謂,你再另選一個,別讓我們日日擔心百年之後,這弈府產業還得隨外姓!”
……
長老會的人,個個講得是慷概激昂、義正言辭。弈蘭雙早看不慣簡一,覺得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更是坐在一旁煽風點火,以至於講到最後,長老們的疾憤中,還頗有幾分大快人心的意思。什麼“簡一就是個外人,死了就死了。”這種話也開始頻頻出現。
弈南初獨立大廳中央,聽著眾長老滿口排擠與唾棄,他七尺頎長身段,仍立得不卑不亢:“弈府若沒有我,這幾年的收益能增長的如此迅速嗎?且以往上貢朝廷的軍餉還不都是我一個人操心,資金緊張的時候,長老們在這後院喝茶下棋,不是也挺悠閑自在的麼?”
“你!真是口出狂言!”珠環翠繞的大長老氣得斐然作色,指著他鼻子道:“你能有今天,還不是我們這些長老在前麵打下了基礎!”
“是嗎?”弈南初像是聞見什麼新鮮事,好笑道:“可我當年接盤的可都是即將倒閉的產業,我記得這春香樓和玉坊,還是從您戶下過繼給我的,當時,這兩件鋪子虧損多少,需要我給您盤點盤點嗎?”
“這……”大長老臉色乍青乍白,周身珠寶都在顫動作響。
但是弈南初所言不錯,當年弈府中沒人想過要他一介男子,能繼承弈府產業,所以分到他名下的皆是即將夭折倒閉的店鋪,故而這些年來,長老會的人不得不承認,弈南初的確是個經商的料子,那些他們都無能為力的店鋪在他手中不過一年,全部起死回生,恢複門庭若市般的生機。
大長老被弈南初一句話懟得下不來台。而弈妍也歎了口氣,躊躇道:“你要拿十五車金銀救她,我本不應該反對,以你的能力,這點錢,並不在話下。”她頓了頓,神色卻比在場所有人都要凝重萬分:“可即便你去了,土匪就真的放行嗎?我不是不想救她,但我實在不想你去冒這趟險。”
弈妍臉上寫滿了關心和擔憂,可對於一個從小就受盡冷落的弈南初而言,心頭卻無比不適。
或者說,是不知道如何適應這樣的關心。
“我自出生起,便是一個人摸爬滾打,在險中求生,真正為我化險為夷過的,除了簡一,還真沒有第二個人,你如今來說這些,未免過於冠冕堂皇了些。”
弈妍撐起羸弱的身體,神色急促:“南初……”
“好了。”弈南初漠然打斷她,目光淩厲地掃視眾人一眼,口吻頗為生冷:“既然各位都袖手旁觀,那我也擺明了說,我今日此舉隻是對重金去向進行例行通知,與長老會們鬆不鬆口,讚不讚成本就無關緊要,我很忙,先行告退。”
話畢,他便轉身奪門而去。
長老們一看他這六親不認的姿態、不管不顧的態度,更加驚慌了:“這弈府大部分資金都在他手裏,他要是一意孤行,可怎麼阻止得了!”
“家主長老都還健在,他也太目中無人了!真當這弈府是他的了麼!”
“我早就說了,男人就是喜歡情感用事,做事不考慮大局!真不該給他這麼高的權勢。”
“權勢?”弈妍聽著這些長老陰陽怪氣的話,也覺得好笑:“在座的,從小給他的除了打壓和嘲諷,何來權勢?”
聽著弈妍這話,那生的體態豐腴、名義上弈妍還得尊稱一聲“大姑”的長老臉色便不好看了:“弈妍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他從生在弈府起,一生榮辱,那都是弈府給的……”
“您也不用著急解釋,我說得對不對,你們自己心裏也清楚。”弈妍慢條斯理地打斷她,斂起臉色,麵無表情道:“有些話,我也早想說了,這簡一在弈府這麼久,早就是我弈府的人,隻要她和南初琴瑟和鳴,這弈府就不會分崩離析,又怎麼會隨外姓?反而是你們這些成天坐在後院鬥蛐聽曲的,有什麼資格對每夜為弈府生意殫精竭慮的兩人評頭論足,強加指責?我需得提醒你們,因為你們是長輩,他們敬你們一尺,但你們再得寸進尺,日後,怕是這曲都沒地兒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