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彌漫著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
珠簾一層層的堆疊著,後頭是不見深處的紗幔,宮門被人推開,灌進了風雪。
談青石才從老皇帝那兒回來,身上還穿著國師的衣袍。
他生的俊朗,皮膚白皙雙目狹長,卻隱隱透著冷意,在一旁的架子上端來一個托盤,輕輕的放到床榻邊。
床榻上,正睡著一個女子。
女子生的豔麗,因為常年被關著的緣故,皮膚白皙的不正常,一頭烏黑的發披散著,像深水裏的海藻一般。
恐懼讓女子緊閉著眼,迫於威壓不得不顫抖的雙臂暴露了她。
“晚歌,不用裝睡。”談青石笑了笑,“自打我一進來你的呼吸就很急促,你知道的,你做什麼,都瞞不過我。”
許晚歌攥著身下的錦被,睜開雙眼,強忍住淚意身子往後縮。
她受不住了,日複一日的放血,身子輕盈的隻剩下呼吸的勁頭。
像一個活死人,困在逼仄昏暗的角落,窩囊的縮在這張昭顯她一生的床榻之上,受盡折磨。
談青石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無奈的笑歎:“晚歌,就算我害死了你父母,可當初也留了你一條性命,你如今已是萬人敬仰的昭和郡主,隻要你跟了我,無上尊榮有何不可?”
誰會知道,那個一夜之間被封為昭和郡主的許晚歌,竟是宮中日日夜夜被囚禁的一個血奴。
談青石是國師,老皇帝對他信的不行,一聽說許晚歌的血能延年益壽,自然立刻就想辦法將她關在宮裏。
她開始隻是不屈,可沒想到竟無意間聽到了十多年前的一樁辛密,原來當年自己父母的死並不是一場意外,都是眼前這個男人一手釀成。
可如今,他還不願放過自己......
談青石輕輕的拿起匕首,擼起許晚歌的衣袖,隻見白皙的胳膊上,有著一排密密麻麻的刀痕。
他像是沒看到似的,又在上頭劃了一刀。
殷紅的鮮血瞬間流下來,一滴滴的淌在碗中。
她嗓子已經幹涸,悲愴宛若剜骨,比這刀割肉身還要痛楚萬分。
她日日被迫喝下迷藥,手腳都軟的沒有一絲力氣,隻能躺在這裏任人宰割。
這一切,都是因為麵前這個男人——談青石。
三年前的宮宴,她被堂姐何嬌嬌下了迷藥,是談青石救了她。
看上她的容顏後又得知她是許家後人,更是直接上門求娶,許晚歌當時脾氣烈,誓死不從。
談青石便謊稱她的血有大功效,設計讓她進宮做了血奴。
三年的日日夜夜,她被放血,被囚禁,被折磨。
可她連自盡的力氣都沒有。
談青石輕笑著,按著她的下巴,硬生生的吻了吻她的唇。
許晚歌恨恨的咬在他的舌尖上。
“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談青石抬手沉眼看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轉身離開。
“你就這麼熬著吧,”
許晚歌強忍著身體的虛弱,撐著床榻坐起來,哪知道腿一軟,差點沒跪到地上。
幸好一個人飛快地從外麵跑過來扶住她。
“郡主。”那人穿著一身勁裝,是門口當值的侍衛。
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衣裳上都還積著雪。
他看著許晚歌虛弱的樣子,咬了咬牙,額頭上青筋暴起,雙目都有些猩紅,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
“我現在就帶你離開。”
許晚歌被她抱著,粗粗的喘了兩口氣,眼睛有些酸澀。
“會死的。”
“臣不怕。”他單膝跪地,微微伸出手,碰了碰許晚歌的臉頰,“郡主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臣拚著這條命,也要護著你出宮。”
這玲瓏宮廷,紅牆黛瓦,外頭人瞧著是好,拚了命想擠進來。
可隻有在這兒的人才知道,這是一個吃人都不吐骨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