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後頭的陸婉大抵也明白了唐門主未點明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收回目光,暗自思襯。
想必玲瓏這一趟回了唐門,已經將她在沙城的所有經曆都告知給了唐門主,故此,唐門主才會特意派人來與唐驚雲說這麼一通,目的便是在於叫楚雲城知道,楚雲城要傳達給他的東西,他也已然領會了。然,唐門主竟這樣容易就放低了姿態,倒是叫陸婉頗有幾分意外。假山前頭的唐驚雲似乎也頗為意外,他瞪大了雙眼望著眼前的黑衣人,“父親竟如此輕易就……”隻見他猶豫了一瞬,話音頓住,轉而方才開口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轉達給九王爺與陸婉他們的。”“另外……琉璃,如何了?”此行琉璃闖了不少禍事,不僅僅是叫楚雲城得知了唐門的真正目的,更是叫楚雲城對唐門產生了敵意,想來以唐門主那樣嚴肅的性格,恐怕琉璃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然卻出乎意料。麵對那人隻沉吟了一瞬,便是繼續開口道:“琉璃與九王爺之間發生的事情,門主也已經知曉,然門主並沒有要怪罪琉璃的意思,也沒有要九王爺負責的意思,隻說會好好照顧琉璃的。”聞言,唐驚雲微微擰緊了眉頭,正要說些什麼,可麵對那人卻似乎並不打算給唐驚雲說話的機會,隻轉瞬,便消失了蹤跡。見狀,唐驚雲隻得滿臉懊惱,“琉璃與九王爺之間那事兒不就是九王爺騙人?”“這又是負責又是照顧的,那老家夥到底要說什麼?”假山後頭的陸婉也一時陷入了沉思,回過神兒來,唐驚雲正一邊思索著一邊掉頭回來,見狀,陸婉連忙一翻身躲到假山的另一頭去,直至聽得唐驚雲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了,這方從假山後頭出來。“這唐門的門主可當真不是個簡單的人。”陸婉猶豫了一會兒,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不過也罷了,既然危機已經解除,今後約莫我也不會有被人無辜殺害的威脅了。”說著,她又鬆了口氣,嘴角重新咧開笑意,大大咧咧的朝著楚雲城房間的方向走去。彼時那臥榻已久的人不知何時從榻上下來,正望著床前的月光,陸婉瞧見燭火,便是推門而入,瞥見窗邊單薄的身影,她不由得微微擰了擰眉頭。那邊的人也正回眸,朝著她淺淺一笑,“這大半夜的,我的王妃怎的不知疲倦?”陸婉從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外袍套在楚雲城的身上,“睡不著,再者,若不是我來瞧瞧,怎知王爺你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不知道自己眼下正是虛弱的時候嗎?”“天氣也不算太冷。”楚雲城含笑望著眼前滿是埋怨的小臉兒,情不自禁伸手在那略有幾分溫潤的小臉兒上捏了捏,“倒是你,這樣大半夜的獨自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倒也不怕黑。”陸婉咧咧嘴,“我可不是你們這種老古板,還怕什麼鬼呀神呀的。”“我可是新新人類,無神論者,才不怕呢。”這丫頭嘴裏奇怪的話說得多了,楚雲城倒也習慣了,如今也不是孤身一人,索性不再賞月,隻擁著陸婉走到床邊。“既然如此,那今夜你也別回去陪著魏辛了,左右她也不像是怕黑的人,湊巧我有些失眠,你便留下陪我可好?”望著那張窄小的床榻,陸婉的臉色紅了紅,可瞧見楚雲城滿臉無辜的模樣,也僅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便見楚雲城擁著她躺在榻上,二人麵對著麵,彼此眸中的濃情蜜意,也僅有對方能夠瞧見。許久,楚雲城忽而開口道:“你們從盤龍山寨回來,可瞧見眼下的那盤龍門門主是何等情況了?”提起竹黎,陸婉的麵色又是陰鬱了一瞬,便是麵露憂愁之色,“恐怕他也是確切的時日無多了。”聽見這話兒,楚雲城似有幾分遺憾,“倒是艱難,他這些日子裏也算是幫了我們不少忙,可我們也沒機會還了。”“也不是全然沒機會。”陸婉頓了頓,“他將他的獨子托付給了我,叫我好生照顧他長大。”提起竹黎托孤這事兒,陸婉還頗有幾分酸溜溜的,“眼下也不知溫寧那邊的進度如何了,竹黎是等不得了,我更怕王爺若是日後也變成……”她見了竹黎,惶恐一方麵是擔憂竹黎死後小竹青會有多難過,另一方麵,自然是擔憂,若日子長久下去,楚雲城也會變成竹黎那副模樣。似乎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楚雲城的目色微閃了一瞬,卻又將她的身形擁入懷中,隻淺聲道:“別擔心,我會沒事的。”他的手一下一下輕撫在她的背上,頭頂上傳來溫熱的氣息也叫她莫名心安。須臾,陸婉忽而輕笑出聲,“到底是王爺自己落難,如今反而是你在安慰我了。”望著她似乎一掃憂愁的臉,楚雲城也隨之笑笑,於是二人又鬧作一團,不過也許是累了,陸婉很快就躺在枕邊人的懷中睡著了。黑暗之中,隻餘下楚雲城睜著一雙眼睛望著懷中那張安靜的小臉兒,須臾,他淺淺笑了一聲,目色微閃。“你放心,我怎麼可能舍得留你獨自一人在這世上。”……次日一早,陸婉親自伺候好了楚雲城的早膳和第一頓藥,便跑去了溫寧房中,彼時溫寧尚且研讀醫書,手裏還不忘研磨著什麼藥材,瞧見陸婉進來,這才放下手中的醫書。“王妃娘娘。”陸婉瞧著他畢恭畢敬的模樣,輕輕搖了搖頭,“你不必待我如此恭敬,這些禮節繁瑣,也怪累的,我今日也僅是來瞧瞧你的情況,解藥調配的如何了?”雖然陸婉臉上並未顯露出焦急之色,可溫寧也是個細心的人,這檔口便是微微垂眸道:“怪我無用,不過,也有些眉目了。”聞言,陸婉頓時眼前一亮,就見溫寧繼而開口道:“我在那盤龍門門主所給出的基礎藥方上做了一些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