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隻是這一眼，那老頭便霎時眸中一抹異色一閃而過，緊接著，就見他一邊捋著胡須，一邊收拾著自己眼前的東西道：“這位夫人是有福氣的人，嫁了個好丈夫，日後大人飛黃騰達了，夫人自然也是要跟著享福的。”
說話的檔口，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陸婉眼瞧著他這一副似乎隨時準備奪路而逃的模樣，連忙將人捉住，“就這麼簡單？我們問你的不是我的以後，是以前。”老頭被捉住衣袖動彈不得，這檔口隻陪著笑轉過頭看向陸婉，“夫人，有話兒好說，大家都是問以後，哪兒還有問以前的？”陸婉不依不饒的伸手指著一旁攤位的招牌，招牌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八個大字格外晃眼。“怎的？你能瞧出以後，卻瞧不出以前？”瞧見陸婉這幅瞧不起的模樣，老頭似乎也有些微怒，便聽他冷哼了一聲，重新將東西都擺回在桌麵兒上，一邊從包袱裏取出一個羅盤來，一邊道：“姑娘非要我算，我若是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你可別生氣，況且，卦不走空，我可不想跟你們這一號人物沾上因果，該給我的，你們夫妻倆人可少不得我。”陸婉轉頭與身邊的楚雲城對視了一眼，楚雲城似乎也來了興致，“她的過去，有什麼不能說的？”聽見這話兒，陸婉也覺得疑惑，正探究看向老頭的時候，就見老頭將桌上的陣法擺開來，一邊故作高深的眯著眼睛，似乎在掐算什麼東西。好一會兒，老頭忽然睜開雙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過，便是抬眸看向陸婉，似笑非笑的開口道：“是非春風過，疑是天人來。”陸婉不明其意，楚雲城也是擰緊了眉頭，“天人？”老頭緩緩點了點頭，“也不全然是天人，但絕對不是屬於這裏的人。”這話音落下，陸婉頓時瞪大了雙眼，老頭捏著手指微微揚眉，正想說些什麼，嘴巴就被陸婉一把堵住。老頭瞪眼的檔口，陸婉正笑得咬牙切齒，“大仙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我是仙女下凡？你知不知道，若是泄露天機，可是要折壽的。”楚雲城就站在她身邊，這檔口瞧見她這幅風聲鶴唳的模樣，不由得微微擰了擰眉頭，“什麼意思？”陸婉將一錠銀子偷偷塞到老頭懷裏，又警告的看了他一眼，那老頭摸到銀子，便是眉開眼笑的點了點頭。見狀，陸婉這才微微鬆了口氣，轉而看向一旁的楚雲城道：“老頭的意思，說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特地來陪著你的。”望著陸婉怪異的神情，楚雲城眸中閃爍著幾分懷疑之色，轉而看向那老頭，就見那老頭又恢複了一如從前高深莫測的神情，隻搖頭道：“天機不可泄露，點到為止。”楚雲城皺了皺眉頭，末了，也隻好將信將疑的上下打量了陸婉一眼，正當陸婉都將心髒提到嗓子眼兒裏的時候，才見楚雲城倏爾眉頭舒展開來，隻淺笑道：“我也覺得，你當是下凡來拯救我的仙女兒才是。”他說著話兒的時候，目光灼灼，一雙眸子裏仿佛藏著漫天的星河，嘴角綻開的笑意也叫人心頭莫名升起一股暖流。被這樣灼灼的目光盯著，陸婉也不由得麵色一紅，隻淺聲道：“王爺……”楚雲城收回目光，從懷中掏出一個銀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那老頭的桌上，“今日還多謝半仙點撥，不若我還不知道，我這位夫人，竟然會是仙女下凡。”老頭見錢眼開，頭也不抬，一邊咧開嘴道：“是是是，她是天女下凡，你是人間麒麟，你們正該是一對兒。”這話兒說得楚雲城十分受用，他轉過頭看向陸婉，陸婉卻正滿臉懊惱的看著那老頭，隻小聲嘟囔。“這下好了，你可見著真的冤大頭了……”“婉兒？”清脆的聲音響起，陸婉猛地抬起頭，略有幾分錯愕的看著楚雲城，“你方才喚我什麼？”那方人正合眸淺笑，“婉兒。”陸婉雙頰發燙，“你何時也這樣肉麻了……”“沒什麼，隻是想這樣叫一聲而已。”楚雲城微微垂下眸子，一邊上手牽上陸婉的手腕兒，“話說回來，方才那老頭話兒中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陸婉心頭一愣，連忙看向那老頭道：“這不是，大師也說了，天機不可泄……露……”老頭已經絕塵而去了。站在原地的陸婉氣得想罵娘，這老頭是特意跑來這一處給她這麼個難關的？他就留下那麼高深莫測的一句話，叫她如何跟楚雲城解釋？難不成還真當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兒啊！陸婉沒空繼續深思這老頭的怪異之處，轉眸就對上一雙破帶幾分打量的眸，“你難道果真是個仙女？”陸婉在心頭翻了個白眼。“婉兒？那你到底是哪位星君座下的仙女，主司什麼？為何堂堂一介仙人，還會被區區一群野狼嚇退？”、“王爺！那老頭兒說什麼你都信！”陸婉被逼問得漲紅了臉，這檔口隻惱羞成怒的推開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咱們今日可是說好出來做正事兒的！如今民情尚未打探到，倒是研究起算命來了！難不成王爺還想日後也開個算命攤位，專門兒替人查看前世今生？”瞧著小人兒惱火的模樣，楚雲城似乎頗為歡欣，隻伸手在她小巧的鼻頭上輕輕刮了一下，小人兒便恢複了平靜。楚雲城笑著道：“管你是不是仙女兒，既然到了我的手心兒裏，你就是我的，天上也別想回，哪兒都別想去。”陸婉心頭又歡喜又羞怯，又有些許慶幸——好在楚雲城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這檔口，才見楚雲城重新執起她的手道：“罷了罷了，我們去做些正經事。”陸婉點頭，手心兒裏傳來的溫暖叫她心頭微動。“不管我到底是不是與你一般的凡人，命裏我都該是你的人了。”她垂頭，臉上紅霞一片，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嘀咕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