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連著下了好幾天,不大,但下的人心中煩悶,陸婉聽著外麵劈裏啪啦的雨聲,又翻了個身。
“喲,大晚上的烙餅子呐。”一個涼涼的男聲從頭頂傳來,陸婉嚇了一跳,仔細聽了聽,才分辨出這是個老熟人的聲音。“下著雨你來幹什麼,都把我屋裏的地板踩髒了。”陸婉不滿的對夜雲熙說道。說起來夜雲熙已經有好幾個月沒來過王府了,這人身份不明,來無影去無蹤,倒是讓陸婉十分好奇。夜雲熙哀怨的說:“我今兒去五王爺府上找點東西,結果誰知道他如此貪生怕死,竟然放了上百個機關。我好不容易逃出來,你就這麼對我。”陸婉仔細嗅了嗅,在空中彌漫著一股不容易被發現的血腥味。“我給你包紮一下。”陸婉點了一隻蠟燭,從櫃子裏找出幾塊幹淨的棉布,這是之前給楚雲城包紮傷口剩下的。傷口包紮好後,夜雲熙一口悶了桌上的薑湯,問道:“你最近身體如何?”陸婉說:“還好,但是我能不能問一句,你為什麼要幫我?”“看你長得好看,不行嗎?”夜雲熙玩世不恭的笑著說。看來這是不想告訴自己,陸婉也就不問了,換了個話題道:“前幾天我遇到一個人,叫高明一,他是你的人嗎?”夜雲熙想了想:“他不是我的人,但他不會傷害你,有事可以找他幫忙。”那高明一上麵的人又是誰?陸婉揉了揉額頭,自己隻是王府一個小妾而已,怎麼這麼多大人物都找上自己了。“好了,我要走了,高明一應該給了你一張地圖,那裏有一個不世出的老神醫,你可以去找他。”“我知道了。”夜雲熙來的莫名其妙,走的也十分匆忙,陸婉本想把夜雲熙留下的雨水和血漬擦幹淨,但卻發現地板上幹幹淨淨,什麼也沒有留下。這家夥竟然能把內力放出體外,實在是深不可測。第二天一早,陸婉就聽見外麵吵吵鬧鬧的,剛想推開門出去,就被清水和流珠攔住了。“外麵怎麼回事?”陸婉疑惑的問道。流珠氣呼呼的說:“媛夫人帶了幾個人過來,說院裏的碧粳米不夠了,說富人克扣她們。”陸婉沉下臉,淡淡地說:“叫她們進來。”流珠剛打開門,沈媛便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看著陸婉剛剛洗漱過的樣子,冷嘲熱諷道:“妹妹架子真大,一覺睡到大天亮,可讓姐姐好等。”“妹妹身子虛弱,王爺特意吩咐過可以等到自然醒,怠慢姐姐了。”沈媛冷哼:“別跟我說這些花的,我問你,為什麼府上的食材份例都比以往少了,難不成你家裏揭不開鍋了,把王府的糧食偷走送去了?”陸婉低頭喝了一口茶,問道:“姐姐可隻碧粳米一年的產量有多少?”“聽說是不到二百斤,你問這個幹什麼?”陸婉沒回答,又問:“你知道外麵有多少災民?”“管我什麼事,回答我的問題!”沈媛一拍桌子,眼裏冒著火光看著陸婉。陸婉淡淡的說:“碧粳米一斤就要二兩銀子,但外麵的災民卻連一碗帶著糠的糧食都吃不上,所以我做主,削減府裏不必要的開支,省下銀子用來救濟災民。”“他們算什麼東西,死了就死了,我不管,你今天必須把份例給我恢複成往前的份額!”沈媛大喊大叫道。這時候星羅苑外已經圍了不少府裏看熱鬧的小廝丫鬟,陸婉遮住嘴角的一抹冷笑,揚聲說道:“難道那些災民的性命,還比不上姐姐的口舌之欲來的重要?”沈媛剛想回答,她身後的小丫鬟終於看不下去了,拽了拽沈媛的衣角。正在爆發的沈媛愣了一下,倒是真的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冷哼一聲,帶著人出了星羅苑。等人離開之後,陸婉低聲問道:“媛夫人這個丫鬟倒是機靈,以前怎麼沒見過她?”“聽說是月側妃賞給媛夫人的。”飛丹回答道。這就難怪了,陸婉有些可惜的想到。府上的丫鬟小廝都是窮苦人家出身,若是讓他們聽見這等話語,以後沈媛就很難得人心了,不過有那個丫鬟在,倒是讓沈媛少說了幾句。“既然媛夫人那麼喜歡吃碧粳米,飛丹你去說一聲,除了星羅苑和王爺那邊,其他院裏的份例恢複如常,順便再給媛夫人多送些碧粳米,多吃點。”飛丹眼珠一轉,就笑了出來,脆生生的說:“是。”過了半日,王府已經傳開,婉夫人心地善良,主動削減了自己院裏的份例,省下銀子去救濟災民,順便又狠狠地貶低了一把剛剛為了一口碧粳米打鬧了星羅苑的沈媛,順便連方月茜也被嘀咕了幾句,無他,誰讓她和沈媛關係好呢。陸婉賺了好大一波名聲,而無辜受到牽連的方月茜聽完,氣的嘴角又長了好幾個燎泡。等楚雲城回到王府,已經聽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含笑來到了星羅苑。“婉婉果真不是個好欺負的。”陸婉搖頭:“我本無意跟沈媛起衝突,份例之事也是從發自內心的,這隻能說她太笨了。”“做得不錯,我一會兒去看看沈媛,你好好的。”楚雲城說道。陸婉點點頭,垂下眼簾沒有說話。楚雲城頓了頓:“我之前和你說過,沈媛背後還有別的勢力,現在還不方便透露,但你放心,本王對她沒有什麼想法。”“我知道王爺心中有成算。”陸婉輕笑著說。楚雲城臨走,又下了一道命令,大張旗鼓的賞賜了陸婉,但之後轉頭去了青黛院,可是讓外人好一番說道。至於方月茜,連著快兩個月還沒解除禁足,府裏的人都快把這個側妃給忘了,王府的後院成了陸婉和沈媛針鋒相對的戰場。方月茜也並不想就這樣被邊緣化,但卻無能為力。“從星羅苑出來去了青黛院?王爺到底在想什麼。”方月茜神經質的啃著手指,想了想對身邊的丫鬟說:“一會兒你去問問清水,今天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