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撇了一旁的飛丹一眼,低下頭去。雖說媛夫人這話是擺明了挑撥離間,但是從心裏講,這話可有半分錯處?

自己陪著小姐在將軍府受苦受難不說,好容易嫁進王府翻了身,自己的大丫鬟地位卻被這兩個口蜜腹劍的小蹄子擠了下去,小姐也是識人不清,自己難道還比不上這二人?想當年替小姐受二小姐氣的可是自己!清水越是琢磨,心裏越是憤懣不平,之前那幾分愧疚也拋之腦後了。待到沈媛離開,陸婉也沒了遊玩花園的興致,帶著飛丹和清水回到了星羅苑。“我出去的時候,可有人來星羅苑?”陸婉嗬了口氣,問流珠。此時已然入冬了,陸婉又身中劇毒,渾身冒著寒氣,流珠連忙行了個禮,又找來一件大氅給陸婉披上,而飛丹也極有眼色,替陸婉端來一杯冒著熱氣的薑茶。清水在一旁叉著手,看著忙碌的二人,氣的牙根癢癢,偏偏又插不上手,隻得尷尬的待在原地。“回稟夫人,您離開的時候,外院的趙管家來過。”一切收拾停當,流珠才娓娓道來。陸婉啜飲一口薑茶,身上的寒氣被驅散不少,她思索片刻,問道:“他來星羅苑做什麼?打發走了沒?”流珠回道:“說是為了府上的田產鋪子來的,奴婢不懂這些,也沒敢擅專,讓他在偏房候著了。”“做得不錯。”陸婉讚許的說道:“我有些乏了,叫他明日再來吧。”流珠點頭,叫小丫鬟取了二錢銀子,親自把趙管家打發走了。“那趙管家,叫他走便是,幹嘛還要打賞他?”清水不解的問道。飛丹歎了口氣:“清水姐姐,這你就不懂了,趙管家是王府的大管家,是替主母打點外院的一把手,夫人剛剛掌管大權,還不知這趙管家是不是側妃的人,不說交好,也不能得罪了他,他空手而歸,豈不是得埋怨夫人?”清水聽得半懂不懂,陸婉摁了摁眉心,淡淡的說:“我們以前在將軍府接觸不到這些,流珠飛丹她們是從側妃院裏出來的,清水你多和她們學著點。”“知道了夫人。”清水咬了咬牙,不情不願的說道。待到陸婉身子暖和起來,天色也暗了,晚飯是流珠親自端過來的,陸婉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正打算叫人收走,就感覺一股穿堂風裹挾著寒氣進了屋。“怎麼吃這麼少?”楚雲城皺了皺眉,坐到陸婉對麵。陸婉托腮,說道:“沒有胃口而已,王爺可用過膳?”楚雲城捏了捏陸婉的臉:“用過了,不過陪婉婉再吃一點也無不可。”粗糲的指尖在臉頰摩挲,陸婉的心跳有些加快,她笑著又叫人添了一副碗筷,對楚雲城說:“王爺的飯量真是深不見底。”“你在說本王是飯桶?”楚雲城挑眉看向陸婉,陸婉連忙搖頭。兩人親昵之時,服侍的下人都悄悄退下,陸菲菲擰著手中的帕子,怨毒的剜了陸婉一眼。這一幕自然沒有逃脫楚雲城的眼,楚雲城深深的看著陸婉:“陸家對你不義,你為何這麼三番四次的忍讓?”陸婉慢悠悠給楚雲城夾了一筷子青菜:“現在為時尚早,還不是跟他們翻臉的時候。”楚雲城皺了皺眉:“我不吃青菜。”陸婉眼神一亮,把一盤子青菜放到了楚雲城麵前,語重心長的說:“王爺,挑食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多吃點,乖。”“你當本王是小孩?”楚雲城不滿的說道,但還是把那筷子青菜吃掉了。陸婉心情大好,又喝了半碗粥才撂了筷子。“初次管家,感覺如何?”楚雲城問道。陸婉想了想說:“就是不知道王爺想要哪種管法了。”“哦?難不成管家還有區別?”楚雲城頗有些好奇。陸婉一笑:“自然是有區別的,如果王爺之時想把我當個工具人,做做樣子給外人看,這是一種管法。如果王爺是真的把管家大權交給我,不會輕易交給別人,這是第二種管法。”“你不忤逆本王,本王自然不會隨便收回你的權利。”楚雲城撇了陸婉一眼說道。“看來王爺是想要第二種咯?”陸婉一挑眉,笑嘻嘻的說:“你不怕我在王府興風作浪?”楚雲城摁了摁陸婉的肩膀,不耐煩的說:“要想興風作浪,先把你這身子調養好。”陸婉的笑容淡了些,順從的被楚雲城攬到床榻一側。一夜無話,但今晚比平時不那麼難捱。楚雲城身上暖的像個小火爐,把那寒毒都壓下去了幾分,盡管陸婉心緒紛亂,卻還是迷迷糊糊的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剛剛吃過飯,就見清水來報說是趙管家求見。“叫他在正廳等著。”陸婉換了身衣服,才姍姍來遲。進了正廳,就看到一側拱手站著個微胖的中年男子,麵團臉,眼神卻頗為精明。“請婉夫人安。”趙管家見陸婉進來,滿臉堆笑。陸婉落座,打量了一下趙管家,也笑道:“趙管家不必多禮,我第一次管家,若是有不當的地方,還希望趙管家多多指教。”趙管家連忙又殷勤奉承了幾句,這才說:“婉夫人,小人這次上門,卻是有事為難。”“但說無妨。”陸婉抿了一口香茗,自己管家還沒幾天,就有事為難,恐怕不是趙管家為難,而是來為難自己的。“府上一共有五百畝上等田,七百畝中等田和四百畝下等田,本來一年的收成也夠王府上下嚼用,但今年收成欠奉,已經是入不敷出了。”趙管家胖胖的臉擠成一團,看上去十分為難。陸婉一挑眉:“難道府裏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就靠著這幾百畝田過活?管家莫要欺我內宅婦人不懂算計。”趙管家擦了擦額角:“小人不敢隱瞞,但今年的收成卻是如此,小人也是無計可施啊。”陸婉嗬嗬一笑,算是看明白了,這趙管家確實是來為難自己的,恐怕就是方月茜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