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一貫沾床就著的淩夏竟然失眠了。
不知道是因為突然聽說紀北從部隊轉業回到了市刑警大隊,還是昨天莫名其妙被他抱了一下,淩夏抱著枕頭翻過來,又翻過去,從床頭折騰到床尾,又從床尾折騰到床頭,就是沒辦法閉上眼睛。
隻要一閉上眼睛,耳邊就響起那家夥低低沉沉的警告:“如果不想讓我當眾吻你,就別亂動!”
讓淩夏覺得抓狂的是,她至今還沒弄清楚紀北為什麼要當著她那麼多同學的麵抱她,偏偏紀歆和淩念那臭小子還跟著起哄。
紀北素來清冷,雖然他是紀歆的親哥哥,和她卻並不熟悉。盡管他們認識也快四年了,可是他每次從部隊回來,除了喜歡到學校來看看紀歆和淩念,他似乎誰都不願意搭理,好像全世界都跟他有仇似的。
用紀歆的話說,紀北就是一棵死了沒拔的枯樹,自從七年前他那個未婚妻在他們婚禮的前幾天突然人間蒸發,紀北就把他的心來了個堅壁清野,腦門子上都寫滿了“女人勿近”。
也難怪那個女人要跑,就這麼個千年冰山,鬼才願意嫁給他!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淩夏心裏腹誹著紀北,腦海裏卻像放電影似的把跟紀北相識以來的一幕一幕來來回回在她眼前回放。
就連過去不曾經意的那些細節,此刻似乎也有了某種深意,有了某種紀念,有了某種不能與人言說的快樂與回味。
一直折騰到淩晨五點多鍾,淩夏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剛一睡過去,淩夏就做了一個夢。她夢到她和紀北手牽手站在一個高高的山頭,身邊是漫山遍野的粉色薔薇,微風一起,花雨紛飛,紀北就在那漫天紛飛的花雨中,偷偷把他那薄薄的雙唇貼到了她的唇上。
紀北的唇,涼涼的,軟軟的,在她的唇齒之間廝廝磨磨,遊遊移移,帶著男人的蔫壞,和著煙草的味道和薔薇的芬芳,讓淩夏陌生,驚悸,又迷戀。
紀北接起一片粉色的花瓣,點點她的鼻子,又像昨天一樣,捧起她的頭,在她的頭頂低低沉沉地笑。
淩夏有些羞惱,正要去搶他手中的花瓣,卻一下子驚醒了過來,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晴光瀲灩,幽深狡黠的黑眼睛裏。
淩夏以為自己還是在夢裏,使勁揉了揉眼睛,等到看清站在自己麵前的的確是紀北本人,立刻驚得“媽呀”一聲,抓起被子就把自己蒙了個嚴嚴實實。
老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該死的紀北,昨天晚上折騰得她一宿沒睡,這一大清早的……,剛才究竟是他在偷偷吻她,還是她自作多情,做了一場邪惡的春夢?
“醒了?”紀北扯了扯蒙在淩夏頭上的被子,從容不迫地收拾好憋在眼底的笑意,仿佛他剛才隻是在偷吻一片被風拂落在掌心的花瓣,眼裏卻分明寫著誌得意滿,“醒了就起來吃早餐,我紀北的女朋友,可不許偷懶賴床。”
“誰,誰……”誰是你的女朋友?誰偷懶賴床?
你什麼時候見過淩夏偷懶賴床?
淩夏躲在被子裏。
進退維穀!
羞憤難當!!
這幾年為了養活淩念,她拚成學霸,打工成狂,在學校和職場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好不容易熬到大學畢業,是哪個混蛋昨天不管不顧在大庭廣眾之下抱了人家,今天一早又登堂入室闖進別人的臥室,還這麼理直氣壯?
紀北望著麵前拱成圓球風雨不透的一坨,唇角微彎麵不改色:“你別以為畢業了就可以高枕無憂,十分鍾,整理床鋪,刷牙洗臉,我和淩念在餐桌上等你。”
“十分鍾?”淩夏終於忍不住掀開被子,“紀北,你也太霸道了吧?我又不是你手下那些笨狐狸,憑什麼要聽你發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