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輯 活著就一定有希望(1 / 3)

第六輯 活著就一定有希望

把希望留給明天

2005年8月28日下午,陝西省洛川縣境內210國道發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一輛旅遊車與一輛超速改道的貨車迎麵相撞,導致6人死亡,22人受傷,其中重傷15人。被撞得嚴重變形的旅遊車上乘坐著一個旅行團。在等待救援的過程中,昏死多次的22歲女導遊文花枝不斷用她平靜的聲音鼓勵已擠成一團的遊客“堅持”;而在救援人員趕到後,文花枝又請求救援人員先救遊客。最終,遊客紛紛成功獲救,她卻因為延誤了最佳搶救時間而不得不實施左腿高位截肢。

從普通人成為英雄,除了責任之外,在危難時刻,她比別人更多了一分堅定與從容。

文花枝是湖南省湘潭新天地旅行社的一名導遊,事故發生的那天,她帶領25名遊客剛遊覽完黃陵軒轅始祖廟,正行駛在210國道前往延安的路上。

下午2點35分,一輛運煤的大貨車突然出現在旅遊車前,悲劇就在一瞬間發生了。車內慘不忍睹,所有座椅、乘客一下子都擁到車廂前部,人擠摞著人,車內不時傳出微弱的救命聲、呻吟聲。很多遊客疼得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卻清楚地聽見導遊文花枝的聲音:“大家一定要堅持,等待救援,要活著出去!”

救援過程中,不時能聽見文花枝鼓勵大家的聲音,“加油啊!叔叔大哥們。”受傷的遊客陸續被抬出車外。那一刻,他們又聽到文花枝的聲音:“我是導遊,先救遊客。”

被送到洛川醫院之後,大家才得知坐在車最前排的文花枝傷勢最重——右邊鎖骨、右胸第4、5、6、7根肋骨、右大腿骨折,另外還有髖骨3處、左腿9處以上的骨折。

旅行社經理文雷於次日上午趕到後,被嚇了一大跳。“她已經麵目全非,整個臉都腫起來,一臉碎玻璃渣和煤渣子,左小腿肚扭轉了180度。除了脖子、頭之外,全身被紗布纏得嚴嚴實實。”因為病情危急,文花枝立即被轉送到西安市西京醫院。

“我喊花枝,她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隻能眯著眼。”文雷湊上前,卻聽見她詢問:“客人怎麼樣,他們在哪裏?”“這麼年輕的女孩見到我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完全出乎意料。”文雷至今記得她那平靜而無奈的眼神。第二天下午,花枝被推進手術室前,揮舞著僅能活動的兩手笑著衝他說“拜拜”。

手術進行了9個小時。醒來後,看到父母、妹妹已圍在床前,文花枝又笑了。截肢的情況家人一直瞞著她,直到9月13日,才由文雷直接告訴了花枝。

文花枝瞪著大眼睛望著文雷說:“不可能,我感覺左腳還在。”妹妹文俏取出CT片給她,她平躺在床上,看了幾分鍾,沒有說話,很平靜。很快眼淚就順著眼角湧出來,周圍的親人都大哭起來。花枝察覺後,迅速從身旁抽出一堆麵巾紙,使勁地壓住眼角。大約兩分鍾後,她移開紙,笑著說:“沒事兒。”媽媽對於這個女兒,也隻說出四個字:“難以想象。”

回湘潭後,花枝依然住在她以前的出租屋裏。那裏距離新天地旅行社隻有一條馬路之隔。屋內陰冷,不見陽光。伯母和妹妹輪流照顧她的日常起居,每天給她做數次按摩,花枝也開始嚐試用雙拐走樓梯。旅行社的同事們時常會過來聊天,給她解悶。

她習慣用笑容麵對公眾,也習慣用沉默發呆來對抗,二者的轉化往往隻是在瞬息之間。當記者們問起事故當天的情形時,她總是淡淡地用“我不記得了”來推擋。

2006年1月6日下午,文花枝到湘潭市公安局法醫檢驗所進行傷殘鑒定。辦公室裏人聲嘈雜,她卻一直低頭不語。“因為我不清楚醫藥費、裝義肢需要多少錢。賠償過得去就可以了。”

回來的路上,終於出太陽了,一掃幾日的陰霾。花枝也突然頑皮地大喊:“我要去逛街!逛步步高商場!”周圍的人都隨聲應和,但隻過了一秒鍾,她的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怔怔地望著四周,“我不去了。商場裏沒有專門的輪椅通道。”

“沒關係,我背你逛。”同事哄著說。“不去了,回家。”語氣毋庸置疑。“特別想出去玩,但是真正到了外麵,挺害羞的,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心裏不開心。”

這個23歲的女孩成長經曆並不複雜。花枝出生在韶山市大坪鄉林家灣村,父母都是普通農民,下有一弟一妹。作為毛主席的同鄉,她們姐妹的名字也取自毛主席詩詞:“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花枝家至今住的還是1980年建的土坯房,連窗戶都沒有,四麵透風。碰上陰雨天的時候,常常是屋外大雨,屋內小雨。唯一值錢的東西是去年春節花枝給家裏買的彩電。

作為家中的老大,父母對花枝的要求就是外出打工,多賺錢回來,供弟妹讀大學。所以,中專畢業後,花枝就去了浙江義烏的一家三星級賓館打工。

後來因賓館工作環境混亂,經常會遭遇客人騷擾,花枝回到家鄉,做起導遊工作。工作幾年,她陸續給家裏寄回幾萬元,蓋了新豬圈,修曬穀坪,安裝沼氣池。妹妹文俏讀大學,每年5000多元的學費,也是由花枝支付。

出事後,南方有家公司想捐款資助花枝的弟弟讀大學,卻被她謝絕了。她說:“我們家的賬已經還清,況且從來也沒覺得家裏窮,為什麼要接受呢?”

出事半年,花枝自認為變笨了,膽小了,脾氣暴躁了,還特別脆弱。回家後,哭過兩三次,覺得自己實在受不了,眼淚都把整個眼睛堵得滿滿的,再不哭出來就會爆炸。其實她特別能忍耐,不好的事情都不去記。

花枝是個性格內向的女孩。做了導遊之後,才有所變化。她像大多數同齡女孩子一樣,愛美,愛鬧,愛使性子。一位同事說,過去無意間看到花枝的日記,上麵記錄她有時一天花不到2元錢。文花枝聽到後,就佯裝嗔怪:“你敢偷看我的日記,我記住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著將來我欺負你家小孩。”一股湖南妹子辣辣的勁頭。

她又不同於大多數同齡人,率真而不世故。出事後,一直不願意接受媒體采訪。不過,各項榮譽卻接踵而來,她當選為2005年湖南省十大新聞人物,並被國家旅遊局授予全國模範導遊員的稱號。她居住的出租屋也經常有湘潭市、湖南省的領導光臨。

曾有一些記者問到:文花枝是否會為事故發生後,先救遊客再救自己,並因此延誤了救治時間而感到後悔?花枝則會給出一個典型的屬於她自己的回答:“事情都過去了,還有什麼好後悔的。如果那樣,這輩子要後悔的事情豈不是太多了。”

然而,對於失去一條腿,生活自理尚有困難的女兒,父母卻有著不同於花枝的愁思。麵對湖南電視台記者,父親提出過一些顧慮:比如想裝好一點的義肢,日後生活的安排,還有現在的住房條件太差,根本曬不到太陽,上下樓都需要幾個人攙扶……

“你提這些幹什麼?”花枝顯然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女兒的反問打消不了父母的擔心,“在報道熱潮過去之後,花枝的生活該怎麼辦?能否找個好人家嫁出去……”

至今,文花枝的肘關節處還有大塊淤青,煤灰沾染傷口後留下的黑斑也在多處存留。花枝轉頭衝著妹妹文俏似乎很輕鬆地說:“將來要去做美容,否則夏天穿裙子好難看的。”

花枝說,如果身體可以康複,她還想去做導遊。不過,花枝關心的還有上學的事情。其實,出事前一天,文俏跟姐姐通電話時,倆姊妹就在商量著,9月讓花枝去聯係學校讀書,而文俏則去張家界做導遊,負責供弟弟上學的事情。眼下,花枝考慮的是能安裝好義肢,讓自己的行動快點方便起來。

師欣

生命感悟

無私的愛可以給人安全感和自信心,鼓勵個人,肯定自我,追求成長。

我曾感慨怎麼沒能讓自己碰到這種無私的愛,可靜下心來想一想,也許愛就在自己身邊。愛不一定要轟轟烈烈,也許細微中更能體會到愛的真情。活著就會有希望,珍惜自己現在的擁有,不要失去了才感到它的可貴。失去的東西是永遠找不回來的,愛也一樣。

一袋父母心

一個真實的故事使我這顆曾經邪惡的心為之顫栗。

那年,我在皖南一個勞改農場服刑。有一次送來個安慶的犯人,當他看到別人的家屬都是隔三岔五地來探望,非常羨慕,於是便一封又一封地向家中寫信,每月幾塊錢的“勞改金”全都用在買信封和郵票上了。可是,半年多過去了,家裏也沒人來看他。最後,他終於急了,給家裏發了一封“絕交信”。

他的爹娘就他這一個娃兒,其實早就想來看他,隻因家中實在太窮——幾十元的路費都借不來。當接到娃兒的“絕交信”時,老倆口再也坐不住了,經過一番認真考慮和準備,決定去看兒子。

他們把自家的板車弄了出來,仔細檢查輪胎有沒有漏氣。感到沒啥大問題了,就把家裏僅有的一條稍新點的被子鋪到車上,然後向勞改農場出發了。在路上,老倆口始終保持著一個拉車,另一個在車上休息,誰累了誰歇,但板車不能停。他爹不忍心讓他娘累著,就埋頭拉車,被催得急了,才換班歇一歇。

因為走的路遠,他爹的鞋子很快磨破了。出現這種意外他們當初可沒想到。當他娘給他爹挑紮在腳裏的刺兒時,氣得直搖頭,嘴裏不住地歎氣。可是路還得趕,從清早到晚上,一直走到天黑得看不清東西,才找根棍子把車一支,兩人在大野地裏睡一會兒。等天剛蒙蒙亮,又開始趕路……就這樣,100多裏路程,他們走了三天兩夜才到達。

勞改農場跟監獄不一樣,在那裏,一個犯人的親屬來看望,一圈犯人圍著看情況,早已司空見慣。所以安慶犯人的親屬來看望時,我和很多犯人也在場。

那天,當我們得知老倆口徒步從百裏外的家鄉來看兒子,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震驚了!尤其看到那雙磨破的鞋中探出的黑色腳趾,圍觀的犯人們都掉淚了,連管教幹部也轉過頭去,用力地擦拭著眼睛。這時,隻聽“撲通”一聲,安慶犯人重重地在爹娘麵前跪下去!

見此情景,我們趕忙上前去拉他,可無論如何,他就是跪地不起。管教幹部發話了:“誰也別拉他,就讓他跪著,他也該跪跪了!”說完,撇下安慶犯人,硬拉著兩個老人進了幹部食堂,並吩咐做飯的師傅趕快做些湯麵。片刻功夫,滿滿兩大碗湯麵端上來。看樣子老倆口真是餓壞了,也沒過多推讓,也不往椅子上坐,原地一蹲,便大口大口吃起來。三下五除二就把麵條吞個精光,連湯都沒剩一點兒,直吃得滿頭大汗。

吃完後,管教幹部又過來了,手裏握著一把零錢:“大爺大娘,這是我們幾個幹部湊的120元錢。錢不多,算我們一點兒心意。”然而不管怎麼說,他們就是不收,嘴上還念叨:“這就夠麻煩了,咋能要你們的錢呢?”母親轉過身對仍跪在地上的兒子說:“娃兒,你在這裏千萬好好改造,等明年麥收了,我和你爹還來看你……”他爹遠遠地退到一邊,用像砂紙打過了的手,拿根木棍在地上亂畫著。

本來,一般家屬看望隻有半個小時,管教幹部覺得老倆口來一次不易,就盡量放寬時間。最終,他們無聲地端詳了娃兒好久,才依依不舍地上路了。臨走時,又費力地從板車上拖下一隻大麻袋,說是娃兒在這裏幹活改造,怕他吃不飽,給留點吃的,等兒子餓了時慢慢吃……

看著兩位老人一步三回頭漸漸遠去的背影,安慶犯人還在地上跪著,滿臉淚痕。我心裏一陣發酸,同時也納悶,這麼一大麻袋都是什麼吃的?既然他們帶了吃的,怎麼餓成那樣?正好有兩個同是安慶的犯人,上前幫忙拾起那個麻袋。其中一個不小心,手沒抓住麻袋的紮口,“砰”地麻袋摔在了地上。一下子,一堆圓圓的東西歡蹦亂跳地滾了一地!我仔細一瞧,滿地骨碌滾動的都是饅頭,足足有幾百個!大的、小的、圓的、扁的,竟然沒有一個重樣的——顯然,它們並非出自一籠,而且這些饅頭已被晾得半幹了。看到這些,我的臉上好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火辣生疼!在“道上”曾以“鐵血石心”著稱的我,刹那間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就在安慶犯人的身邊,我也“撲通”一聲跪下了。這一舉動仿佛具有感染力,隻聽“撲通、撲通、撲通”,在場所有的犯人也都齊齊地跪了下去!

我不敢想象老倆口徒步百裏看兒子的情景,更不敢想象老倆口是怎麼挨家挨戶地討要了這麼多饅頭!最讓我心痛的是,怕兒子一時吃不完再壞了,他們一人拉車,一人在車上晾饅頭……其實,他們哪裏知道勞改農場的“杠子饃”一個就有一斤重……這麻袋裏裝的不是饅頭啊,分明是一袋鮮活的心,一袋父母心!它刺痛著我的眼睛,更刺痛著我的靈魂!

這時,我的耳邊傳來一句撕心裂肺的嘶喊:“爹,娘,我改!”那是安慶犯人在爹娘來看望他期間說的唯一的話,那簡短的四個字響徹天際,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馬相才 董敬貴

生命感悟

親情的無私,不求回報,那種血濃於水的深情,一直會讓我們感動到老。典型的是父母給予我們的愛,總是那麼的真摯與無私,不攙雜任何的虛假,在他們的眼中、心裏,看到的、想到的永遠是自己的兒女,做什麼事情都是以自己的兒女為重,即便自己受苦受累,即便自己節衣縮食,他們也毫不計較。

因此,他們會毫無怨言地付出、付出、再付出。但每當看到他們那日趨年邁的步伐,日益滿頭的白發,半夜傳來他們那輕微的咳嗽聲時,我們的內心常常會泛起陣陣自責與感動。“可憐天下父母心”,這種情與時空無關,與地位無關,與貧富無關,是人世間的至善至美!

集中營裏的日記本

活著就有希望,哪怕就是苟且地活下去。

這是一本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從亞代克集中營帶出來的日記本。我花了整整40年時間為它找到阿德勒安先生。他已經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古稀老人,用於枯的手接過泛黃的日記本時淚流滿麵。這次會麵讓我不得不再次回想起在亞代克集中營度過的兩年非人生活。

日記本的主人叫墨妮卡。墨妮卡比我要早到集中營,看上去她和日本兵打得火熱,我們每天必須去種植園幹活的時候,她隻需待在集中營裏給人看病。或者幫日本人縫衣服,讀報紙。

墨妮卡貌似神通廣大,能通過日本人買到藥品、酒,甚至麵包和香煙。可在我們眼中她就是條地地道道的狗。因為她可以弄到藥品,我們誰也不敢得罪她,隻是她的藥價貴得離譜,幾片退燒藥需要一塊瑞士手表交換,她則拿我們的錢或東西去討好日本兵,換昂貴的伏特加,每天晚上她都要喝上一杯。我們指責她,她總是不屑一顧:“生存就有希望,有希望便是光明的。”在集中營裏,我們不知道她所謂的希望是什麼,事實上,我們依然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在我進集中營半年後的冬天,費雷太太的女兒傑茜卡因淋雨高燒不退,求墨妮卡幫她買退燒藥。墨妮卡想了想,說可以,不過要用費雷太太脖子上穿著戒指的項鏈交換。“簡直就是搶劫!”費雷太太指著墨妮卡大罵:“我們都是美國人,可你拿我們的錢給那些日本豬,你比魔鬼還可怕!”墨妮卡沒有任何反應,坐在床邊,一口口地啜著酒,冷冷地說:“世界上一切人對我而言,除了加以利用外,沒有別的用處。”

費雷太太隻好求當地人幫忙從黑市弄藥,價錢便宜很多,不過風險很大,如果被日本兵發現,就可能沒命。他們約在種植園旁邊的原始森林裏交易,在回來的路上,費雷太太被日本兵抓了個正著。第二天一早,我們看到她已經被拉到太陽底下跪著,周圍插滿尖尖的竹片,稍微一動,竹片就可能把她紮死。所有人都認為是墨妮卡告的密,傑茜卡發瘋一樣找墨妮卡:“你為什麼要出賣我媽媽,那枚戒指是我爸爸上戰場前留給她唯一的物品!”墨妮卡沒有反駁,冷漠地推開傑茜卡。她的態度更讓我們認定就是她告的密。晚上,她領回本要被處死的費雷太太,費雷太太靜靜地把戒指摘下來給了墨妮卡。

雨季到來的時候,集中營的廁所壞了,日本兵挑中我們這幫身強力壯的年輕女孩去幹活。連續幾個月,火辣辣的陽光烤得我們渾身脫水。汗水,指甲縫的血水和腳上泡破的膿水一起淌下。而遠遠地,墨妮卡和在樹陰下死盯著我們的警衛在調情。

支撐不住的我猝然倒在了溝渠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躺在住的地方。墨妮卡說:“你中暑昏倒,最好吃點中暑藥。”我見識過這個魔鬼的厲害,使出全身力氣爬起來對她吼:“我沒錢給你!我不想活了,在這個地獄裏死了算了!”墨妮卡甩了我兩個耳光:“你這個膽小鬼,不管怎樣,都要活著出去!”晚上,她給我喂了幾片藥,還給我一個塗著黃油的麵包,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吃過藥我沉沉睡去,整個晚上我感覺有人摸著我的頭,伴著濃濃的酒味。

很快日本兵投降,我們要離開集中營,但沒人願意帶墨妮卡一起走。最後我和費雷太太決定帶她走。經過叢林的沼澤時,墨妮卡不小心掉了進去,泥漿淹到她腰部,我們拚命用樹枝拉住她。費了好大力氣終於把她拉了出來,我們把她背到一個廢棄的房子裏。

微弱的火光下墨妮卡臉色慘白,雙眼深陷。她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戒指還給了費雷太太:“我沒把它給日本人,告密的不是我。”接著拿出日記本交給我:“其實我從來都不是醫生,戰前我隻是個哲學教授。如果可能,請把日記本交給我丈夫阿德勒安。”墨妮卡在那個夜晚閉上了眼睛。40年來我始終沒有放棄尋找阿德勒安。終於通過一個老兵得知阿德勒安的下落,戰爭結束後,阿德勒安到了佛羅裏達州。通過這本日記我才知道,墨妮卡和日本兵拉關係是為了幫我們弄到藥,讓我們盡可能活著出去。而她的藥價那麼昂貴是因為她早已罹患胃癌,不得不依靠烈酒緩解疼痛,得以存活,給我們帶來希望。

祁媛媛

生命感悟

活著就是希望,活著就有希望。其實,世上沒有絕望的處境,隻有對處境絕望的人。而絕望是無用的,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伸出你的手,摸摸自己的心,感受心跳的感覺。那是一種韻律,是一種激情,是活生生的希望在搏動。絕望隻是對心跳的褻瀆,對生命的侮蔑。告訴自己還有希望,因為自己還活著。

十九歲的琴聲

我把琴行當做了我的訓練室,一有時間就泡在裏麵,彈得手臂都抬不起來,內心卻有說不出的歡呼雀躍。

19歲那年的夏天,是我記憶中最黑暗的夏天。

18歲高中畢業,彈一手好鋼琴的我本來很有信心上音樂學院,卻因為專業考試前一周不幸燙傷了手,隻得複讀一年重考。可19歲的夏天,開出租車的父親卻出了車禍。為給父親治病,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賣光了。

那個炎熱的夏天,我做出了有生以來最重大的一個決定:我決定把陪伴了自己14年的鋼琴賣掉。一是可以換點錢為爸爸繼續治療,二是我不再練琴可以節約一大筆錢:一節課120元,一個月就得480元,光是這一項得花多少錢啊。

鋼琴是我趁媽媽不在家時賣的。那天下午,買主將鋼琴搬走後,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看著鋼琴十幾年來占據的那塊地方,地板上有細細的一層灰,地板的顏色也與旁邊的不一樣。我拿起一塊抹布,跪在那裏仔細地擦著那塊地板,擦著擦著,淚水吧嗒吧嗒地掉下來

媽媽回來,我把那遝鈔票交給她,她先是詫異,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後,掄起手臂給了我兩巴掌:“誰叫你賣鋼琴的?誰叫你賣的!”我一動不動地看著她說:“鋼琴賣了還可以再買,可如果爸爸沒有了……”話沒說完,我的淚淌了出來。媽媽怔怔地看著我,一把摟住我,放聲大哭起來:“你不考音樂學院了?”

“我仔細想過了,音樂學院的學費太高了,我即使考上也不一定能讀得成,不如現在認認真真學好文化課,我想,憑我的成績,再努把力考個重點本科是沒有問題的。”

媽媽的眼淚又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