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1)

下午三點,一縷陽光從西環廣場辦公大廈21層的一個窗台外投射進來,映在孫新新整潔豐腴的辦公桌上,從肩胛和頸椎骨裏傳來的一陣陣酸痛,讓孫新新的雙手不得不暫時離開敲擊的鍵盤,她沉沉地把身體裹進寬厚的皮椅靠背上,用左手的拇指用力地按摩著右手的虎口處。這樣的按摩方式隻能稍稍地減輕她身體上的負荷,接著她打算喝杯咖啡鬆弛一下緊張的神經。她抬頭透過半開百葉的落地窗,看到隔壁員工辦公區裏,她的業務經理於胖子正拉著秘書錢美的手在大獻殷勤。

孫新新按了電話機上的免提對講;“到我這來一下。”

錢美傻嗬嗬地推開門,往裏探頭道:“孫姐,啥事呀?”

孫新新不由得歎了口氣。就是有這麼一種人,你沒辦法衝她發脾氣,就算你數叨她一通,不出一個小時,她準保又跟沒事人一樣,該幹嘛還是幹嘛。更何況孫新新還不像其他領導那樣,喜歡擺什麼臭架子,她覺得那種行為無異於自絕人民。

“又跟於胖子那逗貧呢?”孫新新明知故問。

“沒有,我不是兩個月都沒來那個了嗎,於胖子就說他學過中醫,會看手相,可以幫我看看。”錢美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性格大大咧咧的,說話也直率,孫新新覺得自己就夠直腸子的了,可她還總是看不慣這些80後的孩子,說話一點顧及都沒有,什麼都敢說。

“這話你也跟他說?”孫新新聽了直咂巴嘴。

“怕什麼?於胖子是姐妹,他這東西比我懂得多。”錢美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什麼姐妹呀,他是想泡你!女孩子總歸要有點矜持,跟你說多少次了,別老跟這種人混,有什麼前途?他於胖子是什麼?滿嘴裏跑火車的主兒,有一句靠譜的嗎?你知道把一頭豬放在火上蒸,最後剩下什麼?就剩他那張嘴了!你呀,眼光得放得遠點、高點,有時間的話,多學點東西,多充實一下自己。那不比什麼都強?你看看我讓你做得這些東西,沒幾個做得好的,有你改的功夫,我還不如自己做呢。做事用點心,知道嗎?”自從升了總監,孫新新覺得自己肩膀上的責任越來越重了,不僅在工作上,在思想生活上,她也覺得自己該擔負起教育之重,仿佛大家族裏的婆婆,總是對那些新來的小媳婦看不打眼的。

“你怎麼跟我媽說得一樣啊,嗬嗬,行了,我知道了!”錢美倒也好脾氣,從不對孫新新的教育有抵觸情緒,隻是這邊照單接收,轉過臉來抵死不從就是了。

“幫我倒杯咖啡去吧!”孫新新也知道她是聽不進去的,於是低頭繼續工作了。

錢美剛要離開,忽然想起來什麼,又轉過身來,神秘兮兮地走到孫新新身邊說:“對了,你知道嗎?王萊這幾天好像跟亦莊那邊的閔總搭上線了?”

“你怎麼知道的?”孫新新猛然一驚,立刻抬頭追問道。

“我……我也是聽說的。”錢美支支吾吾地說。

錢美是公司裏出了名的大嘴巴加包打聽,孫新新也是經常把她當成自己的內線重點培養的。她聽來的消息多半是靠譜的,王萊是孫新新部門的副總監,也算是她帶出來的,小夥子聰明機靈,位子竄得也快,雖然比孫新新晚了兩年到公司,可是如今他的客戶已經幾乎趕上孫新新的了,孫新新有幾筆單子就在不知不覺中落在了他的手裏,這次亦莊的案子孫新新跟了三個多月了,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極為上心。

“這個王萊又要幹嘛?總是喜歡跟我搶!”,一想到王萊那副小人相兒,孫新新打心眼裏膩歪,一個大男人總是那麼小肚雞腸地和女人過不去,每次搶功搶得比地鼠打洞還快。

“趕快幫我跟閔總約一下,說我今天晚上想跟他一起吃個飯。”孫新新對錢美命令道。

“好,我這就去!”錢美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想嗆我的單子,沒那麼容易!”孫新新正想著呢,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吳嘉琪。

“找我幹嘛?約我吃飯呢,就沒空了,今天已經約出去了!送我禮物呢,就直接送我家去,不用跪安了。”孫新新故作曖昧地跟她的閨密逗貧。可是聽完吳嘉琪在電話那頭說出來的話,孫新新頓時瞪大了眼睛,叫道:“白曉梅要結婚了?不是吧?這年頭母豬都能上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