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希施出劇毒,卻隻打在小光頭腳上。不過那劇毒侵蝕了他的腳,也讓他苦不堪言。小光頭心裏的痛,可比腳上的痛要強烈百倍。雲姐姐竟然連他也要殺?
終於,心底那份不願意相信,變成了相信,成了仇恨。雲洛希,已經不是他的“雲姐姐”,而是他的殺師仇人。
歸七見小光頭已經逃遠,安全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合上眼睛,安然離世。
雲洛希低頭看看歸七,師父護徒的事情很感人,可是,她的心裏隻有一瞬的漣漪,隨後便沉寂下去,隻剩無情。
軒轅九朗滿意的笑笑,看著歸七的屍體,他的擔憂落了下來。
雲洛希解了他身上的毒,關心道:“你沒事吧?”那口氣淡淡的,卻不代表她的關心不深。因為她是一個表情不太豐富的人。
“阿希,你若是不再我身邊保護我,我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的。”軒轅九朗溫柔的拉著她的手,言外之意,便是要她留下來。
“我會留在你身邊,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雲洛希鄭重說完,忽地一愣。此情此景,這話這心情,是那麼的熟悉。
她腦海中忽地閃過一片白光,白光之中,是她為一個人幾乎喪生的畫麵。
“阿希,你怎麼了?”軒轅九朗好奇的看著她。
“沒事。”她回過神來。
回到軒轅府,她又成了起初那個殺人如麻,冷血殘忍的雲洛希。心中隻有軒轅九朗。軒轅看得出她眼神的真誠,自此對她十分信任,百般疼愛,又將自己所會的醫術一一教授給她。雲洛希雖然先天缺陷,但卻天資聰明,又有堅持不懈的品格,所以進步十分快。
“阿希,以後,五族就是你和我的,你開不開心?”軒轅九朗以為這樣的名利,一定可以取悅於她。
“無所謂開不開心,隻要和你在一起,怎麼樣都好。”雲洛希微微一笑,如一朵雪蓮的含苞待放。
“你的用毒術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現在我就教你清金嶺的醫術。”雲洛希兼具弦木灣和埜火穀的醫術,軒轅九朗打算讓她將五族醫術全都學會。
可是雲洛希卻搖了搖頭:“我不想學清金嶺的醫術,我隻想學弦木灣的。”
“可是,弦木灣的醫術,你都已經全都學會了。”
“還沒有,弦木灣最深奧的‘冰絲入血’之術,我還沒有學。”雲洛希轉眼直視軒轅九朗雙眼,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你能教我冰絲入血之術麼?”
“冰絲入血,要先將玄氣凝結成為一根極細的冰絲。那冰絲是你的玄氣凝成,所以與你本為一體,探入人體之後,就像是你本人進入的對方的身體。可是輕而易舉的掌握到別人全身的情況,既可以用來診斷疾病,還可以用來治療疾病,確實是弦木灣最高深,也是一項用處最大的醫術。”
軒轅九朗說到此處,敬畏的眼神忽然變為不相信,問雲洛希道:“但是,從弦木灣成立以來,從未有誰學會。途中倒是有一位弦木灣先人學過,但是用了五十年的時間,他也隻掌握了這項醫術一半的精髓。你確定你要學?”
“確定。”雲洛希語氣清冷,眼神堅定如石。
“那好吧,不過這項醫術我也不會,你隻能自己學了。回頭我會把相關書籍找給你。”軒轅九朗輕輕刮了一下她白皙光滑的鼻尖,關心道:“如果學不了就不要勉強了,你要注意你的身體,多多休息。”
“先生,我沒事的,你放心。”雲洛希淡然一笑,那樣的神情總能讓人心安,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能行。
軒轅九朗與雲洛希呆了半日,方才回自己的書房,處理五族的事情。他找了冰絲入血的相關書籍,正巧大夫人若離來了,他便讓她將書籍帶去給雲洛希。
自從雲洛希來到軒轅府,軒轅九朗幾乎不曾見她,心底那份怨毒壓抑太久,此刻找到一個機會,她一定要好好整治雲洛希,讓她不敢在軒轅府放肆,順便還能提高自己軒轅大夫人的威信。
“雲姑娘可真是好清閑呢,在軒轅府裏麵好喝好住的,可是比我們主人家還要像主人。”若離看見雲洛希端坐在涼亭之中沉思。
這一片廣闊的天地,是雲洛希一個人的院子。除了軒轅九朗自己的地盤,就數這地方最氣派。她為此一直都感到憋氣。這女人與自己的夫君名不正言不順,憑什麼能受到這樣的待遇”
聽出她語氣中的尖酸之意,雲洛希回神冷冷一笑,清冷的目光殘酷狠毒:“先生心裏願意我是主人,那我自然就像主人了。”
若離氣得說不出話來:“你……”
“行了,大夫人,是先生讓你送書來給我的吧。”雲洛希注意到她手上抬著的幾本舊書,伸手自己拿了:“東西你已送到,你可以離開了。”
這毫不留情的舉動,氣得若離俏臉煞白。忽地笑道:“原來是這樣啊。”
“怎樣?”
“你費盡心思勾引我夫君,無奈夫君卻看不上你。可是夫君又是個宅心仁厚之人,不忍心將你一個孤零零的小女子趕出軒轅府,所以就將你留在這裏,幫忙守守院子,就像是雇傭了個免費的丫鬟。”
她這一番話,若是換做別人,一定氣得臉色發白,思維混亂,不知如何還口。但是雲洛希可是從各種艱難環境中生存下來的人,心裏素質可不是一般的好。淡然一笑,逼視她雙目:“可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吃醋呢?”
若離被她一語道中心事,氣得雙唇發抖,怒道:“你好不知羞!”
雲洛希冷冷一笑,毫不在意,修長的手指攆動間出現一個白亮亮的水球,外麵泛著幽蘭之光,如同鬼魅。
若離就算不會用毒,也看得出那是一種十分強烈的毒,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後退,吃吃道:“你,你想幹什麼,這裏可是軒轅府,你不可以亂來!”
“你說話實在太刻薄,讓我聽了心裏很不舒坦。所以,我不想再見到你!”毫無感情的話,從那冷豔紅唇中吐出,格外的恐怖。雲洛希手中之毒正要跳出指尖,忽地一個溫柔的聲音從正前方傳來:“夫君待雲姑娘為上賓,你若是傷害了他的親人,那怎麼對得起他?”
雲洛希見是淨兒,臉色稍緩,收了那毒,冷冷笑道:“你來做什麼?”
“給你送信的。”
若離死裏逃生,心有餘悸,看著雲洛希,隻覺得她像是一個惡魔,多在她身邊呆上片刻,都會有無窮無盡的危險,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既然妹妹來了,那你就和雲姑娘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迫不及待的溜之大吉。
“你送何信?”
淨兒將一封沒有任何字跡的信封交到雲洛希手中。雲洛希接過信,但卻沒有打開,問道:“是誰的信?”
淨兒溫柔笑道:“嗬嗬,雲在風老前輩的,你應該很期待吧?”
“雲在風?”雲洛希想了想,冷笑道:“就是我爺爺吧。哼,你明知我什麼都記不得了,怎麼可能會有任何期待。我隻是奇怪,他突然送信給我做什麼?”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隻不過是受人所托,將信給你而已。”淨兒突地歎氣:“隻可惜,你在這裏這麼久,你母親也不曾來看你,卻隻有你爺爺的一封信。按理說,一個母親,不應該會對自己的女兒不聞不問的。”
雲洛希聽出她話中之意,盡管麵上沒有任何表現,心裏卻是一片淒涼。沉默半晌,抬頭之時,雙目有些淡淡的濕潤:“那又怎樣,這是我的家事,與你無關。”
淨兒看著她的表情,詭異一笑,柔聲道:“是淨兒多言了。雲姑娘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幫忙。我可是很樂意幫助你的。”
淨兒走後,雲洛希打開信封,取出裏麵的信來看。內容是雲在風要約她今晚在弦木灣外見麵。她冷冷一笑,將信撕了。為何要與他見麵,她完全不知道雲在風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她心底深處,更希望見到的是自己的母親。
雲洛希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掌握了冰絲入血之術。軒轅九朗見她為此容顏憔悴十分心疼。這日兩人出了軒轅府,到外麵遊逛散心。
走了一段路,見前方站著一名八旬老者,雖然衣著有些邋遢,但任然透出一股道骨仙風之味。那老者身邊,陪伴著一名青衣男子,宛如青竹,正是陸弦。
“雲老前輩。”近了,軒轅九朗向老者恭敬的行了一個禮。但是雲在風卻沒有理會他,而是高傲的將臉轉開。
雲洛希看陸弦的眼神有些怪異,但卻沒有跟他說話。而陸弦也是看著他欲言又止。
“小孫女,竟敢放爺爺鴿子!你知不知道老子在弦木灣之外等你等了一晚上,被那個該死的冷風吹得鼻涕口水的!”雲在風看著孫女,氣得眉毛倒豎。雲洛希看他幾眼,麵無表情道:“原來你就是我爺爺。”
她對長輩的無禮,讓陸弦有些氣憤,忍不住對她喝了一聲:“雲姑娘,你怎麼能對雲老前輩這般無禮,他可是你爺爺!”
軒轅九朗一見到陸弦,就提高的警惕,不悅道:“阿希並沒有無禮,她什麼都不記得了,覺得雲老前輩有些陌生,這也無可厚非。”
“她已經不是陌生不陌生的問題了,她完全就沒有把雲老前輩當做她的爺爺。”陸弦很清晰的看出了雲洛希眼裏的信息。
雲洛希聞言,微微一愣。被一語道中心中所想,就像是身上一塊傷疤被赤裸裸的揭開,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極不舒服,冷笑道:“這又如何,難道他說他是我爺爺我就要相信麼?”
雲在風無可奈何,隻得將心中的怨氣撒在軒轅九朗身上,叉腰罵道:“九朗,你小子倒是會坐享其成啊,趁著我小孫女記憶缺失的時候把她拴在你身邊!你以前對她做的那些事,老子可都是一清二楚的,你可真是好意思,那麼大年紀了,也不害臊,真是丟死人了!”
軒轅九朗臉色大變,想要辯駁,雲洛希一雙疑惑的眼睛已經望了過來。忙道:“阿希,我對你有多好,在這一段時間裏,難道你還體會不到麼?”
雲洛希猶豫片刻,眼中神色瞬間百變,悲喜交集,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軒轅九朗:“我相信你。”
聽到此話,陸弦無比痛心,卻也無可奈何,隻歎息一聲:“雲姑娘,你不要再被騙了。”
“我怎麼知道你們誰在騙我,現在我隻能相信軒轅先生。”雲洛希很無奈,看看軒轅九朗,就算信任他,可是,無風不起浪,要讓她如何不心生懷疑。
軒轅九朗憤憤一問:“你說的是我嗎?”陸弦正色道:“軒轅先生自己心知肚明。”軒轅九朗冷笑:“陸穀主能拿出證據來麼?”陸弦道:“要證據麼,我可以一件一件的說給雲姑娘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