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情況,不像是萬獸過境,反倒像是全城化為了墳地。
蘇儀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於是在紅霧即將散去的某天晚上,他悄悄用手指在窗戶紙上捅了小小的孔眼,小心翼翼地往院中看去。
院中濃霧如水,幾乎隻能看到一步以外的情景。
蘇儀盯著外麵瞧了幾分鍾,卻沒有看到任何傳聞中的異獸,便覺得有些失望,心想這獸災肯定是以訛傳訛,被人為放大了危險性,其實隻不過是普通的霧災罷了。
他準備收回目光。
但就在這時,一隻眼珠突然出現在孔洞外,似乎也正透過洞,端詳著蘇儀的眼睛。
這隻眼珠綠油油的,有著貓科動物的瞳孔特征,由於離得極近,加上前者毫無預兆地出現,驚得蘇儀連著抽了幾口冷氣,蹭蹭兩步退了開來。
屋裏的動靜似乎吸引了屋外的什麼東西,隻聽「嘭」得一聲,房門被撞了一下。
所幸房門扣著門栓,這一下並無大礙。
嘭、嘭。
之後又是兩下撞擊,一下比一下力道更大,門栓終於起了開裂的征兆。
蘇儀頭皮發麻,渾身冒出了細汗,一股沒來由的生命危機由心田湧出。
他決定遵從直覺,連忙把床鋪一翻,拉到門前堵住,之後還是覺得不安全,又把書櫃和桌子一並搬了過來,死死撐住房門。
嘣,嘣!
屋外的撞擊聲更大了,蘇儀背靠桌底,死死抵住房門,隔著幾個家具,仍然能感受到這幾次撞擊的恐怖力道,以他二階武者的氣力,也不禁暗自心驚。
蘇儀完全想不到屋外的「東西」是怎麼憑空出現在門前的,現在隻能祈禱對方趕緊離開。
邦!
這次的巨力撞擊差點沒讓蘇儀從地上跳起來。
蘇儀偏頭往後一看,發現門栓早已裂開了,所幸他房間的門很堅固,加上家具堵牢,被撞了幾下隻是凹了一條縫。
由於被書櫃擋著,蘇儀看不到門縫外究竟是什麼東西,對方自然也看不到他。
一息、兩息、十息、二十息過去了,屋外終於再沒了動靜。
蘇儀鬆了口氣。
「果然是好奇害死貓……」蘇儀擦了把汗,想起之前種種,心中覺得憋屈,「實力太弱了,居然連一條狗都怕。」
他捫心自問,學武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為了不受欺壓,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嗎?
他實在沒想到,除了人以外,連畜生都能給他這麼大的壓迫感。
學了武,遇到獸災還是得躲在家裏,接近一個月不能出門,這跟普通人有什麼區別?學武又有什麼意義?
「我一定要快點變強,然後——」蘇儀緩緩站起身,默默將剛才看到的眼珠樣式記在了心中。
獸災來臨後第二十三天,終於有了散霧的跡象。
等到次日,天色終於恢複清明,蘇儀走到院中,呼吸著清晨的新鮮空氣。
他環顧四周,發現院內一切如常,沒有任何獸類來訪的痕跡,仿佛那晚的遭遇隻是一場夢境。
和老姐知會一聲後,蘇儀久違地往臨河學院走去。
一路上,許許多多人家打開房門,出屋活動筋骨,蘇儀觀察了一陣,卻還是分辨不出來這場獸災造成了什麼影響。
他來到學院後門,卻發現所有學生都擠在門外。
「怎麼回事?」蘇儀向二師兄問道。
「不知道,我們原本在院裏準備早讀,這時候老師從外麵回來,把我們一通趕了出來。」連鵬搖頭。
蘇儀掃視周圍的同院,他們都在竊竊私語,各自猜測老師發飆的原因。
他左右沒看到大師姐,於是繞到前麵,敲了敲門房的窗戶。
門房老頭見到蘇儀,神色立刻變得畢恭畢敬起來。
他以前為了點小費,將蘇儀晾在門外半個時辰,如今後者卻成為院長的得意門生。
門房每每想到這裏就寢食難安,生怕蘇儀報複他。
蘇儀卻懶得理會他的小心思,問了句:「能讓我進去嗎?」
「誒,好,您稍等哈。」
門房依言開了門,蘇儀走到院中,發現正堂大門緊閉。
於是他上前敲門道:「章伯,是我。」
「蘇儀?!你、你怎麼進來了?」屋內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動靜,以及章雲天慌張的聲音,「你等一下。」
蘇儀依言等候。
大約過了五分鍾,房門才徐徐打開。
章雲天就站在門口,臉色青黑,衣著破爛,身上到處都是抓痕,最令蘇儀感到驚悚的,是前者的瞳孔竟然發生了變化。
從人的黑白瞳孔,變成了有著貓科動物特征的豎瞳,而眼白處還隱隱泛著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