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正色道:“當然,這位姑娘所奏乃是唐玄宗的《霓裳羽衣曲》。”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就連戴麵紗的琴師也明顯吃了一驚,鄭楓有些訝異,沒想到這老者當真如此博識,卻也承認:“不錯,這正是《霓裳羽衣曲》。”
眾人不禁議論紛紛,《霓裳羽衣曲》是唐朝的名曲,在安史之亂時便失傳了,後來李煜雖將其補全,城破之時也一把火燒了,是以至今無人能再複此曲,這二人是什麼人?竟認出此曲,琴師又是什麼人物?有如此能為重現前朝的曲子。
不待眾人思索,老者又道:“《霓裳羽衣曲》需要眾多樂器合奏,所以琴師將此曲進行了改編,使得可以用琴獨奏。我不得不說,這次的改編是完美的,此曲是唐玄宗祭獻所用,主體音調偏重,氣勢恢宏,而琴師在曲中數處加以改造,使得曲子脫去了之前的隆重感,卻並沒有傷及主要部分,改後更增加了平和感,聽者有如春風拂麵,溫暖洋溢,就連過往的痛苦仿佛也變得模糊了,這種感覺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感受。”說罷,台下傳來一片附和之聲,其中也包括譚城,琴師沒有什麼表示,看來也同意他說的。
老者看向鄭楓,等待著他的說法,誰知鄭楓聽後沉吟了良久,最終隻是苦笑一聲,道:“以你的年齡,能做到如此,也算是難得了,可惜了,終究一生也沒能領會弦外之音。”
這種狂傲的態度徹底激怒了老者,但他還是忍住了,聲音卻不自主的大了起來:“你說,什麼是弦外之音?”
鄭楓卻不再看他,而是直視琴師,譚城注意到,琴師雙眼下意識閃躲了一下,不過她馬上恢複了正常,與鄭楓對視。
“盡。”
“你說什麼?”
老者和人群都有些沒聽清鄭楓的話,隻有琴師聽後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
鄭楓不再說話,搖了搖頭。
老者正要發作,從始至終一言未發的琴師突然開口了。
“二位都是精通音律之人,何必為了這點小事弄的不愉快呢。”
好清脆的聲音。
這女子如果唱歌應該也會很好聽,譚城想道。
老者不再說話,鄭楓也不說話,整個春風樓陷入了沉默之中。
琴師又道:“請公子隨我入內房一敘,這位隨行的公子也一並進來吧。”
她指的人是鄭楓和譚城。
譚城看著全場的目光彙集在自己身上,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鄭楓引起了琴師的注意也就罷了,自己什麼也沒做竟也被邀請敘談,僅僅是因為與鄭楓同行嗎,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難道是我長得太帥了她看上我了?
鄭楓看起來完全沒有譚城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當即站起身,微笑道:“如此便叨擾姑娘了。”說罷,邁步上台,與琴師並行進入了黑暗的密室,絲毫沒有在乎其他人的目光,譚城忙跟了上去,兩麵的白牆在三人進入後重新關閉,將滿堂的客人隔絕在了外麵。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人群錯愕了幾秒,隨即喧鬧了起來,很多人特意為了今晚而來,誰都沒料想到出了這種意外,連春風樓也沒想到,沒辦法,隻能派出夥計安撫眾人。
三人不會知道外麵有多亂,當下沿著走廊徐步而行,走廊在外麵看起來很黑,其實內部並不長,走了一會兒就走到了盡頭,盡頭處是一扇門,琴師推開門,引著兩人進入了房間。
這是一個略顯昏暗的房間,屋內隻有幾隻紅色的蠟燭提供光源,沒有床,被褥鋪在地上,角落裏擺著一張小桌子,桌上有一麵圓形銅鏡,還有化妝用的胭脂妝粉等物,釵環之類的首飾也很多,這裏雖然不大,倒確實是女孩子的起居之所。
琴師徑直走入房間,鄭楓沒有第一時間跟上去,而是在門前脫下了鞋子,譚城見狀也脫下了鞋子,兩人進入後,鄭楓隨手將房門拉上。
琴師讓兩人席地而坐,從角落裏拿出一套茶具,給鄭楓和譚城斟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