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蠟燭上的光撲閃撲閃的,透著絲絲陰冷與詭譎。不知何時,外麵起風了,夜風肆無忌憚地敲打在窗玻璃上,啪嗒啪嗒,乍一聽,那聲音就像地底下鑽出來的惡鬼,正在搗鼓著瘋狂而又喧囂的黑暗舞曲。
我不知道吳子樹去了多久,我隻知道我的腿都麻了,恐懼與無助同時襲遍了我全身,一個不祥的預感霎時從腦子裏蹦出來,吳子樹為什麼去這麼久?樓上又為什麼沒有任何動靜?難道……他已經遇害了?
我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撥通了吳子樹的號碼,可是卻沒有人接。
那種不祥的預感越發濃鬱了,我扶著牆壁站了起來,我知道,事到如今我害怕也沒有用,我隻能強裝鎮定,在這個時候,任何人也救不了我,我隻能靠自己。
想到這裏,我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後對自己說:“古小煙,你是最勇敢的,經曆了那麼多可怕的事你都挺過來了,大膽地去吧,上帝會保佑勇敢的人的!”
自我安慰了以後,我拿起桌上的蠟燭,一邊繼續撥打吳子樹的電話,一邊緩緩地向外麵走去。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我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手機鈴聲,我忙把手機從耳邊移開,凝神聽著,我聽出那正是吳子樹的手機鈴聲,而且那聲音就來自樓上。
我艱難地吞下一口唾液,我在矛盾,我在掙紮,我到底要不要上去看看?上去以後會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我不敢想。心髒像是要被撕裂開來,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半晌,手機鈴聲停了,我趕緊按了一下重撥鍵,它再度響了起來,那聲音裏仿佛充滿了求救的訊號,如果吳子樹還沒有死呢?我遲疑了片刻,終於邁起腿往樓上走去,輕喚道:“阿樹,你在嗎,阿樹?”
在我往樓上走的時候,手機鈴聲也跟著越發清晰起來。樓上跟樓下的格局是一樣的,也同樣是三個房間,前麵兩個房間的門都鎖著,隻有最裏麵那個房間的門虛掩著,除了門上沒有裂痕之外,簡直跟二樓一模一樣。
空蕩蕩的走廊裏彌漫著一股陳舊的腐味,我屏住呼吸,把耳朵貼在前麵的兩間房門上分別聽了聽,鈴聲不像是從裏麵傳出來的,然後,我停在了最後那間房門口,不用把耳朵貼上去,我就已經聽出來了,吳子樹的手機就在裏麵響。
在某一時刻,我突然懷疑自己是在做夢,或者是已經恐懼得沒有了知覺,否則蠟燭油滴到我的手上,我為什麼感覺不到一點點的疼痛呢?
如果真的是做夢的話,是不是當我推開這扇門,就會從噩夢中醒來?我恍惚地再喚一聲:“阿樹……”
回答我的依然是一聲接一聲的手機鈴聲,我再也忍不住了,鼓足了勇氣,一腳把門踢開了。
突然間,我就像跌入一個深不見底的冰窖,渾身上下透著陰冷,不可遏製地向四周急速擴散……昏暗的燭光下,吳子樹躺在地板中央,臉上血肉模糊,他的臉皮已經不翼而飛。在他的身旁,一部諾基亞手機還在不停地響著……
我隻覺得整幢屋子都在旋轉,我感覺到吳子樹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的臉在向我逼近,越來越大,大到最後,我的眼前隻有一片血紅色,越來越紅。
終於,我什麼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