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麵前,有一麵很大的鏡子,但是鏡子裏卻沒有她的影子,隻有傻愣在那兒滿臉血漬的我,以及吊在我頭頂上的一個女子,她也穿著紫色的衣服,不過已經被鮮血染透了,她的頭發也很長很黑,如瀑布般傾瀉到腰間,那些血從她身上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頭上,再順著我的額頭往下滑落……
一個炸雷把我從夢中驚醒,我一翻身坐了起來,全身都被冷汗濕透了。我把床頭燈的光線調亮,驚魂未定地看了看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天了,屋外電閃雷鳴,雖然還沒有下雨,但是風很大,從窗外呼號而入,把窗簾卷得老高,映在牆上就像是一頭張牙舞爪的獸。
想到夢裏的情景,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把被單往上拉了拉,裹緊了身體。其實在潛意識裏,我認為自己不應該再對任何事物感到害怕才對,因為在鬼屋的時候我就已經死掉了的,不是嗎?難道鬼也會像人一樣做夢,一樣對噩夢恐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做人跟做鬼又有什麼區別?
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憐,做人的時候被一些亂七八糟的恐怖事情嚇得要命,現在做了鬼不僅連附在雷曉身上的原因不知道,還照樣被噩夢困擾。
也許……我應該去找找現在的古小煙,看看我們是否真的被調換了身份。
打定注意後,我跳下床去關窗戶,一道短暫的閃電帶著某種暗示陡然穿透夜空,我被驚得張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外麵的遊泳池。
——伍媽正直挺挺地站在那裏,手裏拿著一盞白色的燈籠,如鬼火般忽閃著昏暗的光,她雪白的發絲被風吹得不停地飄舞……我白天看見她的時候,她的頭發好像沒有這麼白的。
又一道閃電劃下來,她咧開嘴,笑了……
“曉曉,還沒睡嗎?”
我轉過頭,木訥地看著芬姨,她為什麼每次進來都不敲門?
“怎麼了,曉曉?”
“我、我看見了伍媽,她就站在那兒。”我再看過去時,那兒卻什麼也沒有。
芬姨走過來,朝外看了看,然後揉了揉我的頭,輕笑著說:“傻丫頭,一定是看錯了,伍媽這時候在她房間裏睡覺呢。”
怎麼可能會看錯呢?
“你從小就怕打雷閃電的,走,去跟芬姨睡吧。”
說完,她關好窗戶拉上窗簾,又把床頭燈關掉,就在燈熄滅的那一刻,我看見照片上雷曉的母親竟對我眨了一下眼睛。這一發現又把我嚇了一跳,我慌忙奔過去把它麵朝下放在桌子上,這才跟芬姨一起走出了房間。
經過樓梯拐角處的那個房間時,芬姨敲了敲房門:“伍媽,你睡了嗎?”
“還沒有,太太。”伍媽一邊答應著一邊開了門,露出一張睡意蒙矓的臉,“有事兒嗎?”她的頭發亂蓬蓬的,應該是剛從床上爬起來,而且也不像我剛剛看到的那麼白。
“沒事,一會兒可能要下大雨,記得把窗戶都關好。”
“好的。”
“那你睡吧。”
那張臉隱進了門裏。
我有些恍惚地跟芬姨上樓,難道我剛剛真的看錯了?
我心有餘悸地回頭看去,隻見伍媽的門開了一條縫,那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