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向來是中華民族高潔、堅韌之氣的象征,筆直入天,光潔如翡翠。而這裏的竹卻大多黃漬斑駁,裂紋遍布,形狀也不若電視電影中那樣高聳入雲,而多小叢,那竹葉也是斑跡點點。說有些蒼老頹敗,卻又極盡女子風情之態。王官奕劍雖然來這蘭苑吃飯的時候蠻多,但這片竹林卻是很少來,又見林間小池內殘荷敗葉,對於這景這幕便是突生感慨,不禁吟詠起來。
“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細雨夢回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多少淚珠何限恨、倚闌幹。”
這本是首王室悲秋之作,就王官奕劍溫語念來,配上這南方的暮冬殘景,竟也別有風味。正當王官奕劍吟詠憂悲之時,身後竟傳來一闋極是悅耳的女聲。
“手卷珠簾上玉鉤,依前春恨鎖重樓。風裏落花誰是主、思悠悠。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暗結雨中愁。回首綠波三峽暮、接天流。”
“東方曉菊!”驀然回首,便是一抹傾城淺笑,蕩漾了春波秋露。
且說東方曉菊本是有些不勝酒力,又正好撞見王官奕劍跌撞而去,心中不免有些擔心,自來亦不喜這種人群聚多的熱鬧繁雜,便索性也編了個理由離席而去。
東方曉菊匆匆下樓,已不見王官奕劍身影,不覺有些失望,又不好再回飯桌,看到一旁竹影斑駁,水影黯然,突然想起那裏還有一池靜水,這暮冬時節,雖多殘敗之景,但東方曉菊素來喜愛那素色便索性移步過去。
隻見湘妃竹下,殘荷池邊,一男子迎風而立,麵目溫朗,輪廓清明,負手倚靠竹邊。他身著一件淺咖色呢大衣,微微露出白色襯衣立領,大衣被風微微吹起,顯出男子修長均稱的身材來,下麵一條黑色休閑褲,優雅中不乏悠閑,隨意中又不乏莊重,煞是英氣而果率。
池中波瀾蕩漾,殘荷搖逸,時有幾片竹葉飛入潭中,濺起圈圈漣漪,將那已經飄落的竹葉又紛紛蕩起,若一葉葉扁舟隨波散開。又有幾隻小蟲跳入那一池靜水,引得碧波淺淺波動,又驚起其他更小的飛蟲紛紛飛起,又瞬間降落殘葉當中。
東方曉菊一陣心動,竟看得呆了,又隱約聽得那男子輕輕淺吟起李璟的《攤破浣溪沙》來,不由心動,那聲音若即若離,不徐不緊,這悲秋恨秋之作聽來卻又是另一番滋味,煞是好聽。東方曉菊觸動心弦,春心佯動,不禁低吟起李璟的另一首《攤破浣溪沙》來。
男子聽得美詞,意動心驚,回首,佇望。
果然是王官奕劍,瘦削而略顯蒼白的臉龐,搭配合體的服飾,玉樹臨風,卻又少卻那一分妖嬈,多了一分詩性男子的涵素,更是英氣勃發。那回頭一瞥,更是讓東方曉菊臉紅心跳,好不容易被冷風吹散的紅暈又瞬間上竄,羞澀之餘,不禁微微一笑。
卻說王官奕劍聽聞那銀鈴般悅耳嗓音,回頭一望,隻見身後一女子,內裏一件黑色高領毛衣護住纖細的脖子,身著紅黑格子呢大衣,一條同色腰帶束在腰間,顯出芊芊細腰,勾勒出曼妙輪廓,下麵一條棉質西裝褲,一雙褐色小坡跟鞋,立顯纖細卻緊實的小腿以及嬌小的足踝。微微泛紅的臉頰,清澈的眼眸,微微卷翹的睫毛,平實卻不平凡,即便是再平常的麵貌也顯得越發嬌豔起來。依然是一副大框眼鏡,架在小巧微翹的鼻梁,又不乏學者文妙之氣。那一抹傾城淺笑,蕩漾了春波秋露,退卻的潮紅也是瞬間上湧,一時平靜的內心不禁又是一番浪翻泉湧,若鹿撞、若兔跳,千言萬語係於全身,卻單單化作那個朝思暮念的名字,脫口一聲:“東方曉菊……”
聽聞那溫柔的一聲叫喚,東方曉菊又是緋紅滿麵,有些促狹,羞澀如少女豆蔻,心中某個東西突然綻放開來,唯獨餘下那一抹淺笑蕩漾麵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