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身體一頓,恐怖的壓力頓時消失了,陪伴雲澤降落海底的潛洋艦消失得無影無蹤。雲澤感覺經過剛才一番劫難,元嬰似乎變得更加強大了,就連舍利子的顏色都變得帶上了幾分金色。
他不由大喜,當真是因禍得福了,可惜經過剛才拚命般的使力,現在身體變得虛弱無比,根本不能重新浮上海麵。他本就是豁達無比的個性,索性在海底調息了起來,權當是磨練了。
平靜的時光總是短暫得很,正當雲澤以為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他靈敏的神識忽然覺得黑暗的海底有個不知名的東西在瞪著自己。渾身的毛孔猛地炸開,雲澤一凜,將真元力悄悄地聚於雙目,朝身後看去。
“天哪”,雲澤在心中低低呼道。在他身後一隻不知道該算什麼的怪物正“瞪”著他。怪物長有開著的類似蚌殼的東西,殼子散發出了白色的光芒,上下兩片殼子大概各有一畝多大。殼內閃爍著兩盞約略拳頭大小的綠光,正是它們在瞪著雲澤。
開著的殼子裏麵是翕動著的紅色肉塊,殼子外麵漂浮著一顆碩大的白色珠子,珠子外麵蕩漾著一層層水紋般的漩渦。漩渦外雲蒸霧繞,七彩光芒隱隱閃動,一波波雲霧往外射出不足寸許,便再度回轉回來,往來反複形成了一個迷離瑰奇的世界。
雲澤正看得目眩神迷之際,怪物似乎注意到了他,殼內綠光一閃,無數條細細白白的絲線狂然朝雲澤噴來。雲澤大喝一聲,體內的釋力帶動了千葉劍劍氣,發出了無數道“大虛劍氣”。
此刻身處海裏,根本無須顧慮到誤傷的情況,所以他將大虛劍氣催發到最強的狀態。“呲呲”響動的劍氣漫空飛射,將飛來的細絲全部斬碎,海水中發出了“波波”的輕響。
怪物往後退縮了一下,它知道慣用的辦法對付不了雲澤,懸在外麵的白色珠子表麵的光澤驀地變得濃重了起來。七彩的光霧閃爍迷離,恍若霓虹、近似彩霞,將人帶入了一個寧願永遠沉睡的夢幻之境。
同時,它上下兩個殼子突然合了起來,形成了一個橢圓形的大蚌殼狀。殼子的白光溫潤已極,將海底的生物照得曆曆在目、清清楚楚。
被光霧一照,雲澤的神情變得恍恍惚惚起來,他在怪物的殼子上麵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咦,哪來的小子,嘖嘖,餓得跟華山上的猴兒似的……小孩,跟老道我回去吧,天天有大饅頭吃哦。”殼上出現了一個怎麼看都有些猥瑣的老道,用拐賣人口的語氣哄騙麵前一個小孩兒。孩子懷疑地看了他一會,老道努力地做出了“我是善人”的模樣。孩子的肚皮非常配合地響了起來,於是他點點頭跟著老道走了……
“臭小子,你的腦袋裏麵全部是石塊嗎?這麼不開竅,老子讓你禦風飛行,不是讓你開荒鋤地,你總是往地裏鑽個什麼勁?”發出吼聲的還是那名老道,隻是這次他拋棄了一臉的和善,大聲叱罵眼前的孩童:“這可是你今後保命的功夫,不練會休想吃飯!”
孩童憤憤不平地看著他,精靈古怪的眼珠子轉悠著,不知道打了什麼鬼主意。
“哇呀呀,臭小子,氣死我了,你將我的猴兒酒換成了什麼?”老道咆哮著,道:“上次在老道的被窩裏麵放蛇,上上次給老子下巴豆,上上上次趁老子睡著把老子的胡須全部剔光……”
一名少年飛快地奔跑著,口中大喊道:“師傅,我可是你的開山大弟子啊,您老斟酌一二,滅了我你可就後繼無人啦。”
“老子寧願後繼無人,今天也要大義滅親。”
看著看著雲澤忽然流出了兩行眼淚,他表情癡迷地朝蚌殼走去。無聲無息的,怪物張開了合起來的兩麵蚌殼,殼內綠光熒熒,仿若鬼火。
怪物其實乃是南湛星難得一見的蜃夢鏡蚌,屬於自我分裂的生物。每千年孵育出一個小蚌,孵化產卵之際,它必然開始四處采集靈氣,所到之處便形成了所謂的“繾綣漩渦”。
子蚌出生後,先寄生在母蚌體內,吞食母蚌的血肉,將血肉吞食幹淨後,母蚌的一生也就終結了。此時子蚌剛好長大,便占據了母蚌的蚌殼。之所以稱它為鏡蚌,原因便在於它能夠釋放出一種奇異的能量。令往來的生靈在它的蚌殼上恍惚看到自己的前半生,同時興起一探究竟的念頭,從而自動走入它的殼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