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不一般的娘子
小丫頭似乎沒想到杜雲娘會這麼熱情，瞪大了雙眼望著她含笑的雙眸，“三少奶奶跟他們說的不一樣……”
杜雲娘和穆文軒先是愣了愣，然後相視一笑，小女孩沒有心機不懂使心計，直話直說，是個不會隱藏心事的人呢！
“對不起三少奶奶……”
主子的笑讓小丫頭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說的什麼話，恐懼的低下頭道歉，“小玉以後再也不敢了！”
杜雲娘不但沒有生氣還覺得有趣的緊，“你還沒跟我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呢？”
一說到這個，小丫頭委屈的紅了眼，“小玉是昨天被大少爺買進府的，大少爺說三少爺這兒缺個人伺候，便將小玉遣到三少爺這兒當使喚丫頭了，大少爺還說了，就當是給三少爺的新婚禮物。”
“你說大哥？”
小丫頭的話讓穆文軒震驚，平常大哥穆文斌跟他沒什麼交流，見了麵也就是大哥招呼，兩人的關係也比跟二哥穆文毅好些而已，怎麼會送他一個使喚丫鬟呢？
“是的三少爺，是大少爺吩咐老管家讓我過來的！”小丫頭驚嚇的看了看穆文軒，又膽小的低下頭不敢再抬頭。
見她如此摸樣，杜雲娘挑挑眉，回頭看了看穆文軒，朝他眨眨眼，“熱水也有了，相公能去幫我找些好吃的來嗎？”
穆文軒哪會不知道妻子的意思，笑著點點頭，看了小玉一眼便離開房間，人家都說女人的心思比較細膩，膽小的丫鬟遇上他的小女人，恐怕難逃她的手掌心了。
杜雲娘笑得和氣，將小丫頭拉到桌前坐下，本想讓她不那麼的緊張，卻發現她的雙腳在顫抖，有些不悅，她杜雲娘真的有這麼可怕？
“放輕鬆，我又不會吃了你！”
沒好氣的看小玉一眼，麵對她對自己的恐懼，杜雲娘十分無奈。
小玉微微的抬頭，在瞧見杜雲娘的眼後又迅速的低下頭，“三少奶奶不要趕小玉走，小玉會被老管家責罰的。”
“我沒有要趕你走！”杜雲娘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小丫頭，“你叫小玉？”
“是的，三少奶奶！”
“不要叫我三少奶奶，你多大了？”
“小玉十五歲了，三少奶奶……”
“我都說了不要叫我少奶奶了……”
一時沒忍住情緒，說話的語氣重了些，有些無措的看著小丫頭扁嘴快要哭出來的摸樣，有種無力感，“對不起，我不是在凶你……”
“小玉知道，是小玉錯了……”
清秀的麵容帶著些許委屈，昨天就聽府裏的姐姐們說三少奶奶很難相處，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什麼叫做是你的錯？你沒有錯，小玉是吧，其實你不用這麼戰戰兢兢，我不要丫頭……”
“三少奶奶不要趕小玉走……”
杜雲娘的話還沒說完小丫頭就一把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淚嘩啦啦的往下掉，仿佛杜雲娘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人般。
杜雲娘無力的看著不斷的朝自己磕頭的小丫頭，她實在是能力有限啊，跟她溝通實在是太吃力了。
彎下腰伸手將跪在地上的小玉扶起，難道的揚起久違的凝重表情，“你聽我說完嘛，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我們這兒並不像文軒大哥二哥那邊，這邊沒有好吃的沒有好穿的，平常你也不要期盼能有什麼打賞了，你真的原意跟著我們？”
淚流滿麵可憐兮兮的小玉想也沒想便拚命的點頭，“小玉相信三少奶奶不像她們說的那樣，小玉不奢求什麼打賞不打賞的，隻希望三少奶奶不要趕小玉走。”
“那好，以後你就在這兒住下，但我不習慣被人伺候，不如這樣，你不要叫我三少奶奶，叫我雲姐姐怎麼樣？以後我們就以姐妹相稱！”
看著那雙純淨的雙眼，杜雲娘有一股想要照顧她的衝動，小玉身上的那股純真，跟伊人很是相像。
“那不行，小玉賣身進府是伺候主子的，這怎麼行……”
“不行？不行那就沒辦法咯，我們這兒不需要人伺候，你還是回文軒大哥那兒吧！”
對她的拒絕杜雲娘早就想好一對方法，不要說她恐嚇小丫頭，不這樣說她哪會答應，每天有個人在你身邊三少奶奶長三少奶奶短的，想想她就受不了。
“不要……”
“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唇邊揚起得逞的笑意，杜雲娘問道，心裏卻已經知道她的答案。
“這……”
“不答應？那好，我這就去跟官家說……”
“不要，小玉答應還不成嘛……”
杜雲娘作勢就要轉身，小玉抱著她的腿不讓她離開，扁著嘴說著，就怕她去跟老管家說，老管家又責罰她伺候不周到。
杜雲娘挑挑眉，居高臨下的望著小玉含著淚的雙眼，歎了口氣，彎下腰將她扶起，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珠，溫柔的像個大姐姐般。
“三少奶奶跟他們說的，真的不一樣……”
傻傻的不敢動，久久的才吐出不知已經說了多少遍的話，小玉對她的印象已經慢慢的改變。
“哪裏不一樣？”
杜雲娘挑眉，沒有多在意，隻是隨口問，反正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別人的眼光。
“她們說三少奶奶很凶，比賣燒餅的祝大娘還要凶，還說三少奶奶的脾氣很暴躁，動不動就打人摔東西，不過在小玉看來三少奶奶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呢，跟她們說的不一樣！”淚水還在眼眶打轉嘴角卻泛起了傻氣卻有真誠的笑，小玉打心底已經認定了杜雲娘。
見她又哭又笑杜雲娘不禁好笑，勾唇淺笑，給她一個安定的笑容，心底不禁感歎小玉果真是小丫頭一個，這麼快就相信一個人，不過，天真單純實在是不容易，就像她，經曆過生死邊緣，那些貪官汙吏、奸商早就恨的她要死，看盡世間百態世態炎涼，心裏不成熟也難，可能是她缺少這些，所以她才對單純善良的小妹妹特別有好感，以前是伊人，伊人嫁人後又有小玉，看來以後她不會太無聊！
寒冬冷冽，雪花飛舞，洛陽城變得白茫茫的一片，屋簷垂下的雨水結成冰柱，像是一道冰簾子般美麗；比起前兩天的熱鬧情景，現在的穆家倒是顯的安逸寧靜，沒有姨娘們的爭風吃醋亦聽不見丫鬟家仆們打鬧的聲音。
四天後便是傳統的除夕夜，老管家趕著時間準備著節日要用的東西與各位主子趕製的新衣，忙裏忙外，一把老骨頭都要散去，好在身邊有兒子幫忙，否則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活過除夕春節。
較於老管家的忙碌，穆庭跟穆文軒父子倒是顯得比較悠閑，年過半百的穆庭無心再處理生意上的事情，全權交給大兒子文斌跟二兒子文毅接班，一心想要享受天倫之樂，看看書下下棋，過的好不悠閑；這不，又找新婚的小兒子研究棋藝，這棋局，他實在是解不開。
“文軒啊，過完春節，爹想讓你跟著你二哥學做生意，可好？”
穆庭不顯老的臉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緩和些的表情不再是讓人心生畏懼的嚴肅，望向穆文軒的眼神也帶著些愧疚，他們回來之後，他才反省自己，以前待他們兄妹實在是太過嚴厲跟漠視，畢竟是他的孩子啊！
穆文軒聞言執著黑色棋子的手頓了頓，不解的抬頭，見老爺子根本就沒有將心神放在這棋局上，不可否認的是，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聽見父親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以前他要他做什麼從來都不會詢問他的意見，是命令，不服從少不了又是被處罰，父親變了，變得凡事不再那麼的針對他了……
“爹，兒子不想學做生意，二哥跟大哥那兒都不缺人手，而且工作分的也剛剛好，兒子愚笨，不想讓哥哥們為難！”
窗外寒風呼嘯，時不時將微微打開的窗葉吹的‘框框’響，將黑色棋子落在棋盤上，站起身將放置在一旁的淺藍色兔毛披風披在父親的雙肩上，轉身之時不經意的瞥見他頭上的絲絲白發，皺了皺劍眉，穆文軒這一刻開始不再對父親存有芥蒂，過往猶如青煙隨風飄散。
“哎……”穆庭歎息一聲，對小兒子暖心的動作而更加羞愧，“是爹對不起你們兄妹，是爹對不起你們啊……”
從新坐在父親的對麵，穆文軒麵對穆庭深深的歉意，輕輕地扯扯嘴角，歎了口氣，“過去的都過去了，爹不是養大了我跟伊人嘛，養育之恩比什麼都重要。”
“不，你不知道，是爹太過忽視你們兄妹了，也太從容她們了，倘若我說一句話，你們也不會被她們欺淩，伊人從小便膽小怕事，若不是受了極大的欺辱，怎麼鼓起這麼大的勇氣出去找你？又怎麼會至今了無音訊呢！”
穆文軒不否認父親的話，伊人從小就對他極度依賴，若不是受了極大的欺辱，膽小的連門都不敢出的她又怎麼敢離開家裏，他受什麼苦都不要緊，但是一想到伊人在這個家所受的種種他就沒辦法釋懷，他的妹妹啊，他摯愛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