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榆鐵路分成一段一段,一段大約20公裏,由一個工程隊負責,一個工程隊由1萬以上民工或者戰俘,一個技術工程隊,以及1個營的守衛部隊組成。整個西榆430多公裏的工地上,超過25萬人在建造。
無論什麼時候,工地上都像一個社會一樣,各種人形形色色的。但總體上分兩種人,一種是懶人,一種是勤快人。
現在這個社會就是懶人少,勤快的人多,但是一個懶人可以帶壞一片人。工程隊製定很多激勵的措施,比如多少積分可以換多少物資,什麼多少積分可以成為鐵路工人。除了獎勵,也有懲罰,偷懶的扣積分,鬧事,打架的關禁閉,嚴重的被遣送到澳洲。
戰俘營的待遇還不錯,白麵饅頭,肉都能供應的,有些時候還有海魚之類的東西補充。這比以前的日子好多了,而民工營的呆遇就更好了,除了吃飽之外,一個月還有2塊銀元,有老婆的安排工作,有孩子的安排讀書。
這樣的日子對大部分人來說是神仙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為下一頓愁,也不用為田租愁,吃的飽穿的暖。聽教導員說,學好技術可以轉為正式工,一個月有5.6個銀元的,有住房,家裏有各種家具,還有電器!過的比地主老財還要好。
他們不知道什麼電器,但比地主老財還過的好,那是什麼樣的日子?神仙一樣的日子,有這樣的夢想,支持這些人在工地上苦幹。
事實上,教導員說的話,在一個一個實現,沒有燈油,點亮卻比煤油燈亮的不知道多少倍的電燈。他們用了不用人搖,就會出風的電扇。雖然現在沒有,但是已經看到實物,很快有一天是自己的。
對一部分來人,特別是本身就是好吃懶做的,街上混混,二流子,後來進入流寇的人,這樣的生活簡直是要了他們的命。
他們什麼時候這樣拚命的幹活?他們想盡辦法想偷懶,10個人一組,你少幹,注定別人多幹,怎麼可能讓你偷懶?向教導員報告,私下修理,想盡一切辦法讓你勤快。
在高壓的政策下,有的人改好了,有的人卻變本加厲,選擇武力抵抗,結果被關在禁閉室了,赫搖旗就是這樣被關進去的。
人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被人追殺,也不是在危險的邊界遊走!而是靜靜的,靜靜的麵對自己,除了自己,還是自己。
安靜如同更古不變的主題,往事如同清澈河底的沉沙,禁不起任何攪動。赫搖旗想起往事,快樂的,痛苦的,各種形形色色的人,親人,愛人,孩子,父母親,兄弟姐妹,一起長大的朋友,一個一個出現,又一個一個消失。
這些人都走了,饑荒,兵災!自己為什麼會成為流寇。自己做的對嗎?哪裏做錯了?那些人是自己該殺的麼?真的該死的有幾個?人是經不起細細思考的,一思考就太多的如果!
赫搖旗不再願意想,拿腦袋撞著由蒙著皮革的原木牆體,止不住嚎啕大哭。以前在別人麵前裝英雄好漢,現在不用裝,四周都沒有人。
哭吧,哭吧,不需要也沒有人安慰,男人生來孤獨,孤獨長大,孤獨做事情,沒有人理解,也沒有人支持。
哭累了,赫搖旗沉沉睡去,夢中還是那些曾經一起的人。流淚醒來,還是那個黑黑的天,赫搖旗睜眼閉樣都不知道自己的處在什麼時候,已經沒有時間概念,空氣如同封凍一般。
赫搖旗不再想以前的事情,因為他知道再什麼想以前的事情,都沒有用,時光不能倒流。他開始向未來自己該做什麼?這樣在鐵路著做下去?一日三餐,婆姨暖床,孩子讀書,這日子也好過。
赫搖旗想想又搖頭,自己現在才做幾天都這樣了,自己怎麼可能著的長久?那做什麼?聽教導員說,現在有很多的職業,有天天在海上打漁的海員,一條鐵船出一次海能捕到數十萬斤的海魚,能看到巨大無比的鯨魚,就莊子《逍遙遊》裏的鯤。教導員說了那麼多的行業,赫搖旗隻記得他想要到大海裏獵鯤。
一日三餐還是準時送來,赫搖旗沒有像開始的時候,拚命的想和人聊天。默默拿過食物,慢啊慢的吃,還是肉粥,這些遼東人真好,吃的東西比那些地主老爺還好,赫搖旗拍拍自己的腦袋,為什麼打架,為什麼不願意幹活?
7天,像10年那麼長,總歸要過去的。時間到了,門開了,眼光刺的赫搖旗睜不開眼睛,隻聽到門外有人說:“赫搖旗你的禁閉時間到了,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