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院,院子裏的大槐樹下,為避開徐光啟的李如柏回來了,坐在搖椅上,眯縫著眼睛,拿著紫砂壺喝茶。而徐佛談著古箏,唱著:“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李毅知道這首詞,是元好問的詞。李毅曾經聽過宋祖英版的,鏗鏘有力,直擊心靈。而徐佛是帶做吳地風韻,綿軟無比,像是春雨一樣,細細密密讓人透不過氣來。李毅說不出誰好誰更好,沒有打攪兩人的清雅,自己找了套小凳子,靠在大槐樹上,仰頭看著密密匝匝的槐樹葉子。
一曲唱罷,李如柏拍手:“好,好,好一個天南地北雙飛客,人啊,還不如一對鳥。對了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一邊說著,一邊用腳踢踢李毅。
李毅被李如柏踢了幾下才反應回來,無奈的看看自己這個便宜嶽父,有點無奈的說:“嶽父回來了?”
李如柏點點頭說道:“軍隊練的不錯,裝備也是一流的,我要是有你這3千軍隊,也就不會有薩爾滸大敗了。”
李毅被李如柏的大嗓門給嚇到了,連忙站起來捂李如柏的嘴:“老泰山,老嶽父,你小聲點,這裏還有外人呢。你喊這樣響我們一家還不得去造反?”
李如柏嘿嘿笑道:“哪有外人?再說了,你做的事情,遲早被人知道的。”
李毅見過坑爹坑媽,坑老公的,就沒有見過這樣坑女婿的,哪有到處喊女婿要造反的,這種事情能喊的嗎?一邊捂李如柏的嘴,一邊對徐佛苦笑一下說:“徐大家,我嶽父老糊塗了,他的話不能信,不能……哎呦!”就在李毅捂嘴的時候,腳被李如柏踩了一腳。
李毅抱著腳哎呦哎呦的跳著,李如柏怒喝到:“你手上什麼東西?怎麼往我嘴裏塞啊?”
李毅張開手,原來自己剛才在發呆的時候,手無意識的時候撿了一根槐樹枯枝在地上畫著,聽到李如柏亂說話,沒有想就去捂李如柏的嘴。那槐樹子在地上畫過,帶著泥沙,而且,槐樹枝是苦澀的。這樣又苦又澀的東西東西塞在嘴裏,誰吃的消啊,推不開李毅的手,隻有向李毅的腳踩去。
徐佛說:“李東家,奴家什麼都沒有聽到嗬嗬……”說著捂嘴笑了。
李毅心裏罵翻了,什麼叫奴家什麼都沒有聽到?你聽的比誰都真,你心裏偷著了麼?你找人對你好的人嫁了,為什麼非找我這個已經有2個老婆,而且造反的人?李毅也不回話了。回頭和李如柏說道:“嶽父,我不想造反,我隻想有自保的能力。亂世要來了,人命如草芥,能救一人是一人吧。”
徐佛吃驚的說道:“亂世要來了?”
李毅說道:“你哪裏沒有人說當下天下形勢麼?沒有人說萬曆皇帝是稅是敲骨吸髓麼?”
徐佛點點頭:“怎麼他們說的有錯麼?”徐佛是有點偏向那些士子的,畢竟她徐佛的恩客都是這些不用交稅的人。
李毅笑眯眯的看著她,徐佛見李毅的笑的很冷,知道自己說的錯了,但不知道哪裏錯了。想想說道:“他們都錯了?錯在哪裏?能告訴我麼?”
徐佛是聰慧的,其實也是歡場呆久了,察言觀色本事這種吃飯的本事怎麼不厲害?見李毅笑的更加冷,知道自己錯的很離譜,但錯在哪裏她不知道。徐佛行了一個蹲禮說道:“請李大東家指點迷津。”
李毅見徐佛真心請教,壓壓手示意徐佛坐下。自己也坐回小凳子靠在大槐樹,整整思緒問道:“徐大家,現在大明朝,是那些人在交稅?”
徐佛想想說道:“農民!”
李毅又說道:“大明哪些人不用交稅?”
徐佛想想說:“讀書人?”
李毅說道:“是讀書人,但你知道有種叫掛靠麼?”
徐佛點點頭,她知道在江南,掛靠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李毅不等徐佛回答,繼續說道:“大明朝,交稅的老百姓沒有幾個了,大部分田地都是在那些士紳手上。士紳不納稅,國家用度,官員薪水,軍隊軍餉哪裏來?國家沒有錢了,皇帝怎麼辦,派稅監到各地礦場收稅。如果不這樣,你叫他怎麼辦?可是開礦場的都是那些士紳,這不是割他們肉麼?不罵皇帝昏庸罵誰?國家沒有錢是很可怕的,天災沒有錢賑濟就變成民亂,民亂需要軍隊去平定,軍隊沒有糧餉誰願意去?民亂平定不了。邊軍糧餉都沒有,怎麼打韃子?記得我嶽父帶的軍隊號稱5萬,實際呢?幾千人,還是缺衣少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