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姐姐，不要嫁！隻要你一個不字，我們立刻就走！”
容妃暄穿著豔紅的嫁裙，流彩般的華服上繡滿了金絲銀縷，細細看來竟是彩翎美鳳圖，散開的裙擺兜引了月光，褶褶生輝。金絲的邊裾沾上了塵土和花絮，被喜童托著的尾拖搖搖顫顫。一地碎花，一方炮屑，舉城歡慶，人聲鼎沸。還有誰能嫁得如此風光？八抬華金轎，十裏豔紅妝。妃暄苦笑一聲：
“楚妹，走不走，早已由不得我了。”
“我知道，但姐姐……你可甘心？”楚妹咬唇。
“當然不甘。但我別無選擇。”妃暄應道。
“不悔？”冷冷的聲音透著皎月的清涼，從左邊傳來，一個青衣女子眉頭輕蹩，線條優美的杏眼有些散亂。
“子衿啊，”妃暄轉頭輕笑，嫩白的柔荑撫上子衿淡蜜色的頰廓，將一縷烏發融進夜色，“姐姐都要走了，你也不能多言幾字嗎？”
子衿微愣，拉住耳邊的素手，忽而轉顏一笑，這笑似折盡春日繁花又聚於一起卻也絲毫不及。但在張揚的秀美下，眉心的朱砂痣卻滿是淒楚。
“你這姑娘就該多笑，笑起來多動人啊！”妃暄笑著握緊雙手，頓了頓，安慰地道，“相信我，他會回來的。”子衿定定地望著她，堅定地點點頭。
硯楚走上前來，環住相依惜別的二人，不禁淚如雨下，一個勁兒地念著：
“怎會是如此結局？為何？”
妃暄抽出素手，隨著喜娘喜慶的聲音響起“時辰到！”慢慢轉身，華美的紅拂在兩個女子麵前像濃霧一般流轉。一個溫柔的聲音帶著些許堅定響起：
“你們還不是結局。”
兩女愣怔，遙遙望著漸行漸遠的紅轎，被人潮擠著擠著走向宮殿。子衿耳邊響起一個不悅的男聲：
“大喜日子著青衫送親，淩姑娘不合禮儀吧！”
子衿冷冷地盯著眼前這人，一身華服，胸前還掛著燕朝結，二品大員！無言冷看，直到看得麵前這人麵色惶惶，才輕哼一聲，開口道：“莫非容大人想我們著烏裙？”語調平平，毫無感情，不上揚亦不下沉。
“你……”
子衿與硯楚一對視，雙雙起躍，沒入黑夜之中。
寅時的子霧還未散去，兩人似是透過濃霧，看到了當年……
六國相爭，權霸一方。
三人成生，翹起情郎。
兩通濁飲，緣盡沙江。
不曾相惜，如今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