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為,心軟是姑娘家的特質,後來經曆得多了,也就不得不硬起心腸,對很多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直到我站在梨花館子門前衝著王媽媽苦笑,我才知道這根本不是不得不硬起心腸的世道,而是他媽的應該鐵石心腸的世道!
“王媽媽,求求您了,給我點兒肉,我發誓不是我吃,我喂狼…”
說到這兒我就生氣,那條該死的尾巴果然是飽漢不知餓漢饑,自以為送我隻狼崽就是大恩大德情深意重,可他怎麼不想想我一孤家寡人,如何養的起這拖油瓶!
最可恨的就是那隻狼,挑剔的跟個公子哥兒似的,不吃饅頭不啃餅,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再這樣下去,我都怕自己半夜醒過來身子先沒了半截!
王媽媽搖著雞毛扇斜眼看我,不陰不陽的道:“我這兒是不缺這二兩肉,可是阿水你也知道,我是生意人,我給你倒是可以,可你拿什麼還我呢?”
我陪著笑臉說:“媽媽您看,您這梨花館子是收兔兒爺的地兒,我呢,不巧又是個女兒身,您說您要是開一青樓我絕對以身相許,可問題是情況不允許啊,至於這錢嘛…”
“反正是月初,這不剛發了月例嘛,您把這錢記到齊師傅的賬上,下個月給他扣了就成,反正他那樣的人,視金錢如糞土,就是少了幾文也是不會知道的。”
王媽媽捂著嘴咯咯的笑,又道:“可以啊阿水,都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了,也不怕遭報應。”
我尷尬的笑了笑,雖說我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養成了許久,可對於齊殤,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慌亂,好不容易等來了肉,還不忘對著王媽媽叮囑:“媽媽您行行好,這事兒千萬別告訴他,千萬別說!”
“哦,什麼事如此要緊,竟是千萬不能對我說?阿水,你可是又該打屁股了!”
一聽這聲兒,我的汗毛就刷的立了起來,虛汗蹭蹭的往外冒,一把抓了肉就沒命的跑,邊跑還邊往後瞧瞧,隻見齊殤站在那兒,明明是沒有表情,卻依然讓我覺著陰冷。
我暗罵自己不爭氣,腳下卻還是生風似的,好似身後有千萬個厲鬼索命一般,可惜我身後那個,要比千萬個厲鬼來的更可怕些。
夜裏的風有些大,我從夢裏醒過來,汗水濕了衣襟,身上隱隱開始疼痛,我有些無力的爬起身,尋出許久不用的軟木塞進嘴裏,閉上眼躺下。
沒過多久,刺痛就從腳趾開始迅速往上身蔓延,我的手緊緊的掐住身下的草席,卻還是忍不住嗚咽出聲。
那樣的艱辛,像是全身爬滿了食人血肉的蟲子,瘋狂而無情地啃食,我仿佛可以清晰的聽見它們肢節交錯摩擦時發出的咯吱聲響,如附骨之蛆般令人毛骨悚然。
毛頭像是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在我身邊窩下,小小的舌頭不斷舐去我眼角滾下來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