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看著陳錚的目光裏就多了幾分意外。
如果是原來的陳錚,興許察覺不到楊氏這分微妙的心思變化,但現在的陳錚身體裏住著的靈魂是柳寒瀟,相府千金,郡主嫡孫女,自幼聰敏,心思靈透,對楊氏這點心思不過略一琢磨便清楚了。
可她並不打算活成陳錚原來的樣子,因為她還要做許多原本的陳錚不可能做的事兒,所以,她安穩的坐在楊氏的身邊,任由楊氏眼中的意外慢慢轉換成了欣喜。
因為陳錚竟主動接了紫蘇遞過去的針線笸籮,而且,從針線笸簍裏拿出一件還沒成形的繡品正細細打量著,與楊氏說,“娘這是給弟弟繡的竹報平安嗎?”
“你看得出來?”
楊氏激動得聲音都打了顫,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陳錚看。
陳錚舉高了那件繡品,拿起楊氏落下的針,笑著說道:“女兒記得先前的大相國寺的法師來做法,身上帶了這麼件繡品的袋子。”
大相國寺的法師來做法那次,陳錚還處在渾渾噩噩中,楊氏沒想到女兒竟會注意到這個,一時間隻覺得大相國寺的法師,佛法高深,“就是當時看到那法師戴了這麼個物件,娘才想著給你和銘哥一人繡個物件,帶在身上,保個平安。”
“那剩下這些,娘教女兒繡吧。”
讓楊氏適應陳錚身上的改變,總需要個途徑,而這件繡品,算是投石問路吧。
楊氏哪有不應的,隻要女兒願意用心學,別說是一件繡品,就是十件八件,她也沒有不答應的。
母女倆一個有心教,一個盡量不把自己的優秀表現出來,但對於見過曾經陳錚繡藝的楊氏,如今見女兒一場大病之後,繡功明顯異於昨日,隻覺得這一場大病,還真應了老天爺那句因禍得福了。
眼見著三奶奶和姑娘竟然坐在一起討論起繡品來了,楊氏的大丫鬟紫蘇不由朝著扶珠打眼色,仿佛在問,“三姑娘怎麼忽然就開竅了?”
扶珠卻是努著嘴指了指楊氏,用唇語無聲的問紫蘇,“三奶奶今天怎麼了?”
紫蘇看清了扶珠說的話,臉上升起明顯的不憤,瞄了眼正低頭指著繡品指導姑娘的三奶奶,知道一時半會不會喊丫鬟進來伺候,紫蘇就推著扶珠出了正屋,站到廊下,呶著下巴,往院門外的一個方向指了下,小聲道:“還不是那邊院子鬧騰的。”
扶珠一看紫蘇呶過去那方向,不正是老太太的院子嗎?
“府裏又生了什麼事兒嗎?”
還不待紫蘇回答,院門口就有個穿著體麵的丫鬟走了進來,“三奶奶在屋嗎?”
院子裏看著五少爺玩耍的紫雨一聽見這個聲音,連忙把五少爺交給一個小丫鬟看著,自己緊走幾步迎了過去,“春央姐姐怎麼親自過來了,有什麼事兒,讓小丫頭過來吩咐一聲就是了。”
春央是老太太身邊得力的丫鬟,向來趾高氣昂慣了,就是在主子麵前,也要看人下菜碟,不得老太太寵的,根本到不了她眼裏,所以,這會兒眼皮都沒撩紫雨一下,不冷不熱的說,“老太太讓三奶奶帶著三姑娘過去呢,我還得去三姑娘的院子裏稟報一聲,三奶奶這邊,就不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