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客宜這話,是故意用來刺攸昭的。攸昭聽了,也果然心裏一痛,臉上倒沒有什麼表情。薑慧息聞言,臉上倒是煞的一下白了。屈荊臉色也變得不好,但都沒有說話。倒是屈爸爸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段客宜說:“你!你你!……”——倒是笨嘴拙舌的,“你”了大半天都“你”不出個下文。
薑慧息卻忽拉著屈爸爸,說:“沒事兒,你急什麼?”
屈爸爸這才重新坐了下來,又惡狠狠地盯著段客宜。
段客宜隻當屈爸爸是個不愛說話的老頭子,沒想到忽然這樣凶惡起來,但凶巴巴的卻沒什麼殺傷力,真是好笑得很。段客宜絲毫不怕屈爸爸,還回看他一眼,隻道:“沒事!醫學是很發達的……”
“是啊,醫學那麼發達,你這條腿已經會很快好的。”屈荊接口道,“就是很多貧苦人享受不了現代醫學的便利,還是靠你們這些慈善組織幫忙啊。就怕你們的善款沒有給到真正需要的人……”
“你怎麼說話呢?”段客宜也有些被戳中了心窩子,也有些急眼了,“對長輩要好好說話,知道嗎?”
“什麼長輩不長輩的?”屈荊也不吃這套“禮義廉恥”的,隻說,“要說真這麼講究,那我是不是也得給夏桃磕頭去?”
這才叫尖銳,紮得段客宜跳腳。
“對了,你生病了,怎麼海總還和夏桃出國旅遊啊?”屈荊說。
段客宜氣得幾乎仰倒。
他根本不知道夏桃和攸海出國旅遊了。這些天,攸海沒有來看望他,隻說是出國公幹了,原來不是“公幹”,是“女幹”!
段客宜沒想到自己還在病房裏呆著呢,攸海不看自己就罷了,居然還和那個小賤人出去玩樂了!
這段客宜也沒心思了,坐在病床上,又聽見屈荊說話這樣不客氣、不尊敬,也不打算裝客氣了,便一揮手,說:“我累了,你們走吧。”
薑慧息便說:“那你好好休息。”
四人站起來要走,卻見屈爸爸傾身把手往段客宜床邊伸去。段客宜嚇了一跳,以為屈爸爸要打人呢,卻見屈爸爸隻是把放在床頭的果籃拿走了,回頭氣鼓鼓地說:“扔掉也不給你吃!”
屈荊等人一並離開了醫院,臉上都是訕訕的。四人坐上了私家車,屈荊坐在駕駛座上,看氣氛不好,便又開玩笑道:“我可說了吧?跑來看病倒不討好呢!總是他先惹惱我們,然後我們又惹毛他。”
屈爸爸卻不覺開口:“你也不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說著,屈爸爸又看著薑慧息:“不過你也不用理他。我看他是得了神經病了。”
薑慧息卻皺眉,說:“我們家的事情,他怎麼知道得那麼仔細?”
屈荊拍了拍方向盤,隻道:“他就淨胡說八道呢!”
薑慧息卻又幽幽一歎,說:“那可不算胡說。屈家這邊卻是九代單傳……”說著,薑慧息竟是頗為傷感。屈爸爸聽見這話,忙安慰妻子:“什麼九代單傳不單傳的?我們家也不是就我們一個人啊……這這這……四海之內皆兄弟啊!”這屈爸爸也夠詞不達意的,安慰也不到點子上,好久才憋出一句“四海之內皆兄弟”,倒把薑慧息給逗笑了。
屈爸爸見妻子笑了,才安下心來,又說:“我看攸家那邊的人都不正常,以後也不去見他了!”
薑慧息卻教訓道:“你說什麼呢?怎麼攸家的人就不正常了?咱們昭兒不就挺好的麼?”
屈爸爸被老婆教訓,原本是要憋屈的,但見剛剛妻子傷感,現在卻又精神教訓自己了,便開心起來,笑著說:“是、是,沒錯。”
薑慧息看屈爸爸在那兒傻笑,便說:“我說你呢,你還笑。我看你也正常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