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件大事(1 / 2)

在不諳世事的小孩眼裏,好像什麼事都是小事。

而在大人那裏,什麼事都成了天大的事。

母親遠走他鄉後,我就成為了村裏人司空見慣的留守兒童。而我對母親陪伴的依賴好像就是她走時那一刹那的事,不管離別的時刻是多麼的痛徹心扉,時間都是最好的良藥和消化劑。

更何況彼時的我僅僅是個孩子。

在外公家的日子單調又無聊。外公外婆好像總是有幹不完的農活,念不完的嘮叨,吵不完的架。而我也總是一個人玩著、鬧著、跳著,跟著大人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日子就這樣一點點從指縫間劃走,不變的是同樣廣袤又寂寥的天空,平靜泛不起波瀾的河流,村裏的窸窸窣窣,瑣瑣碎碎,以及外公那一直滿滿當當的煙袋,他好像有超能力,總能在外婆的高壓政策下頂風作案,掩人耳目。而我的存錢罐卻總是以微小的硬幣,十天半個月補給一次,晃起來還叮當響呢!

我以為這樣的平淡乏味的日子會一直持續,直到有一天。

外公一大早就下地幹活了。外婆在灶房裏忙著燒火做飯。她倆總是忙得熱火朝天,每天都跟打仗似的。孤零零的我隻好一個人在院壩邊上玩,一會用木棍薅薅地、鬆鬆土,一會又故作凶狠地去逗逗時不時闖入我的地盤的雞鴨,玩得不亦樂乎。

又忽然像拾得什麼神奇寶貝似的去把牆角荒廢已久的玻璃瓶子撿來玩。一個人擱那擱那大瓶子砸小瓶子,小瓶子砸大瓶子,開音樂演奏會呢!小孩子好像總是有自己沉浸進去的小小世界,在大人們眼中好笑又無法融入的獨特的一方天地,小孩子的快樂好像也是那麼容易,一個簡單無聊的動作,都足夠開懷大笑一整天。

正玩得起勁的時候,突然從灶房裏傳來外婆叫我吃飯的呼喚聲。

我一激動,不料,一個不留神竟砸到自己的右手了。

頓時,手上鮮血直流,竄滿了整個手掌心,然後又順著手指分成若幹路,一滴滴掉在泥巴地裏,與棕色的土壤漸漸融為一體。

我被這情景和疼痛嚇得霎時間原地嚎啕大哭。

外婆一聽外麵那麼大動靜,急忙從灶房裏衝出來,手裏還拿著來不及放下的鍋鏟。

一出來,看到坐在地上哭得稀裏嘩啦,宛若淚人的我,再看到我裹滿鮮紅色血液的小手,一時間手足無措,慌了神,大喘了幾口氣,好像稍稍緩和了點,就連忙抱我起來,一邊訓斥我說:“我的小祖宗啊!你在搞啥啊!”

我見外婆來了,像找到了靠山似的,哭鬧得更凶:“外婆,疼!好疼啊!疼……”看我那可憐樣,又不忍心過分苛責,心疼得眼淚直流,一邊又立刻瘋了似地衝進屋裏,屋裏傳來一陣叮叮哐當翻箱倒櫃的響聲。

緊接著,外婆手裏拿著布一樣的東西又衝了出來。輕輕拉起我受傷的右手,一邊試圖安撫我,一邊輕柔地將布一圈圈纏繞在我的手上。漸漸地,我的右手就像被裹成了一個小雪球。

可沒幾秒,血就不聽話地跑了出來,瞬間就占滿了紗布。外婆見狀,急得用盡了全身力氣朝著後山外公幹活的方向咆哮,一遍又一遍呼喚著外公趕緊回來,那嗓門比平時嘮叨外公的聲音不知高出多少倍呢,震的拴在院子邊的小黃狗也激動地原地打轉,嘰裏呱啦地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