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多來,她每天處心積慮都想著殺他給母親報仇,可是當機會擺在她眼前時,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退縮了……
因為時間逐漸久了,心中的仇恨也跟著逐漸消退了嗎?
還是因為那時想的太簡單,又或者因為現在顧慮的太多?
寧博雅百思不得其解……
腦袋裏又是一陣煩亂不堪,寧博雅起身來到窗前,眼神空洞地眺望著遠處閃爍的霓虹燈,一片涼意自心底蔓延而上。
從她記事起,她就是同齡孩子眼中的異物,受盡譏諷嘲笑。
因為她沒有爸爸,隻有一個患有間歇性精神病發起瘋來會連她都不認的啞巴媽媽。
但她媽媽正常的時候是一個很溫柔能幹的女人,她會親手給她做漂亮的衣服,會給她梳好看的發髻,會去打零工掙錢,把掙來的錢交給她保管,因為她怕自己下次發病時會把錢當紙統統撕爛……
她不能說話,認識的字又不多,所以很多時候,她都是抱著寧博雅一個勁哭,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而那時小小的寧博雅,會伸手擦掉她的眼淚,用大人的口吻跟她說:“媽媽不哭,等我長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寧博雅十二歲那年,她母親有一次發病離家出走後很長時間才回來。
九歲的寧博雅在橋洞下找到她母親時,她的一條腿已經被人打瘸,還有一條胳膊幾乎也殘廢了,她第一次在母親麵前哭成一個淚人兒。
後來,養活母親和自己的重擔就落在了年僅十二歲的寧博雅身上。她學母親去給別人做零工,因為手腳靈活,又乖巧可愛,每次都能拿到不錯的報酬。
再後來她因為學習成績優秀經常能拿到獎學金,偶爾也會受到同學們的愛心捐助……
然而,一年前,就在她覺得自己終於有能力能給母親一個舒適安定的生活時,一個暴雨傾盆的夜晚,一個突然闖入的黑衣人在他們家一陣翻箱倒櫃後,拿著匕首捅死了上前阻攔的母親……
她至今都記得那一幕!
母親臨死前緊緊抓住那個男人的領口,死死盯著那個男人的眼睛中是一種說不出複雜情愫。
看著那把匕首插在母親心髒的位置,她發了瘋般衝上前,一個人的體能居然蘊藏著那麼大的力量,她當時猶如一隻猛獸撲上去,騎跨在那個男人身上,用手掐住他的脖子,嘶吼:“我要掐死你……”
真的,如果不是那個男人開口求饒說:“我是受人委托來殺你母親的。”
她當時發瘋的狠勁足以讓他致命。
她本來是不會相信一個盜賊嘴裏的話的,可是那人又說:“你母親天生本不是啞巴,而是被人所為。還有,十年前,你母親突然手腳殘廢也不是個意外。”
他居然什麼都知道。
寧博雅惶恐地問:“你是誰?究竟是誰這麼殘忍要殺我媽媽?”
“我隻是被人派來的一把刀。真正握刀的手是雷家少爺雷迦烈。”
“你胡說!”雷迦烈是雲霆集團大老板,她母親怎麼會跟那個人結仇?簡直是一派胡言。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你母親在生養你之前,其實是一個很正常的女人,而且一直在雷家做傭人,後來因為無意中得知雷家少爺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後而遭人毒手被割掉了舌頭……”黑衣人說到這裏,突然猛推了寧博雅一把,促使她身體向後倒去。他迅速站起身,向外跑去。
但是跑到門口時,黑衣人突然轉過身,看著寧博雅說:“我是看你可憐才跟你說這些。我隻是那人錢財替人消災,你要找就找雷迦烈吧……”
說罷消失在了雨夜中。
而在寧博雅看不見的地方,黑衣人跳上一輛一直等候在外麵的車上時,伸手揭掉了臉上的人皮麵具,細長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得逞的冷笑……
寧博雅久久立在窗子前,眼淚一滴一滴從眼角劃過臉頰低落在地板上,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才把自己從痛苦的記憶中拉回來……
“媽媽。”她哭著,小聲呢喃。
聚焦的眼神中逐漸隱露出一抹冷光。回憶這種東西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引爆她體內的仇恨。
寧博雅轉身,忽然看到放置在水果盤上的水果刀時,眼神一閃,咬緊嘴唇,走了過去。
她拿起那把冰涼的水果刀,緊緊握在手中。回頭看著病床上還處於睡眠狀態的雷迦烈,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寧博雅微微顫抖著身子走到床前,握緊刀柄,把刀在他身體上方高高舉了起來……
此刻她心裏有一道聲音這樣呐喊!
殺了她,她要報仇,哪怕是要付出毀天滅地的代價,她也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