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身體輕輕的哆嗦,“葆四,你哭了啊。”
“沒有啊……”
她側臉看我,“我感覺到了。”
我牽了牽嘴角,輕聲的吸了吸鼻子,“我隻是高興。”
其實傷情淚哪裏需要故意去取,我發現我控製不了自己去哭了。
刺完。
把血整個塗抹於媽媽背部,我告訴她挺一宿,等完全浸潤,明早就可以洗下去了,“洗的時候要輕點,別用沐浴露,後背的死皮剝落,化學物刺激會很疼的。”
媽媽點頭,看著我還是說著謝謝,我不想在聽這些,說自己累了,讓媽媽也早點睡,等她回到小屋,我就收拾好東西,卷曲著腿躺倒床上。
就這麼簡單,曾經我想過,要是我一切順利,刺完後一定要給陸二打個電話,要興奮地告訴他,我在步入先生的道路上又走了一步!
可現在呢,掏出手機,我還是給那個號碼發出一條短信,‘我給人破美人身了,你說,你的血,是有情血嗎,不是的話,我就死了。’
他沒回。
我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
三天後,媽媽在單位給我打來電話,聲音抑製不住的驚喜,“葆四,結的痂脫落了!肉皮平整的!這兩天我無端端的總是會吐,吐出來的東西都是黑乎乎的像是沫子,現在我想,肯定就是排毒了,葆四,媽媽終於要好了,我終於不用再這麼煎熬了!”
我用力的摳緊手機,直到撂下電話,也沒能吐出一個字,媽媽還在說我是她福星的話,可我太排斥了,我不想聽。
隻是媽媽好了,好了,不是嗎。
有情血,陸二,你騙人啊。
提前開學,我還是跟往常一樣背著書包去報道,龐旁看著我小心翼翼的試探,問我心情怎麼樣,我笑著看她,說很好啊,我沒事。
真的很好,像是很好的樣子,我感激自己會偽裝。
除了一落千丈的成績,我真的哪哪都好,不,不是所有的科目都在下滑,我英語還是不錯的,很努力地在學,在記,在做著某種我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準備。
班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的時候我看著窗外操場上的大樹失神,怎麼樹葉說掉就要掉光了呢。
“薛認!”
班主任喊著我的名字讓我拉回注意力,手指在我的卷子上不停的敲,“你怎麼搞的,高三了,你成績下降這麼多,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嗎。”
危機感,黑板上每天都在更改的下降的高考倒計時是挺讓人有危機感的。
班主任輕了輕語氣,“薛認,老師一直覺得你很聰明,成績也一直很穩定,你跟我講,最近,是不是家裏有什麼事,或者,你有什麼心事。”
我搖頭,“沒有,我沒什麼心事,老師,我就是想問你,是不是必須要考大學就會有出息”
班主任愣了一下,“當然不是,但考大學是通往成功的捷徑,你的成績努努力,考個好大學沒問題,英語老師跟我講,說你最近進步很多,但不能隻提高一科的成績啊,你曆史這也……”
“我記不住。”
我很直接的回著老師的話,“光農耕經濟我就背了很久,可就是記不住……”
班主任拉了拉我的手,“薛認啊,教導主任一直讓我多監督你,我知道她是跟你爸爸認識,我也知道你爸爸是個醫生,我想,你父親這麼優秀,你也不會差的,跟老師說說,最近是不是思想波動比較大啊。”
我生澀的扯著嘴角,“沒波動,就是沒心思去學,不知道要不要考大學。”
班主任有些不悅,“你再這樣魂不守舍的我要叫你家長了,知道嗎。”
我點頭,“老師,我知道錯了,我會努力調節情緒,爭取下次考試讓你看到進步。”
走回教室,我緊了緊校服的上衣,有點冷,趴在走廊上賣了會呆,大樹下一地的黃葉,現在早上起來,都會發現白霜了,一哈氣,都有白霧,冬天就要來了。
“葆四!”
龐旁驚慌失措的跑過來,“老師沒說你什麼吧。”
我看著操場失神,“沒啊,不就是考的低了點嗎,沒事兒。”
第一天開學的時候,我還在校門口看到了秦森的車,心裏笑了兩聲,很明顯是陸二讓的吧,想看看我,會不會上學。
我在等,在等他出現,等他忍不住出來找我,可一天天過去,他關著我知道號碼的那個手機,無聲無息,我突然發現,自己對於維係著這種表麵上的太平,有些吃力了。
陸二,你就能忍住不見我嗎。
我知道他還在這裏,我每天都會給楊助理去電話,他不接,我就給大哥去電話,大哥不會常見到他,但是想要知道陸二還在不在這個城市,不是難事兒,我像個瘋子,沉浸在把裝好的外殼裏,蓄勢待發。
“葆四,你到底怎麼了,一天比一天沒精神,別這麼嚇我行嗎,十一韓霖過來,咱三出去玩兒,你就跟沒魂兒似得,說話你都聽不到,你都不知道,你走的時候,韓霖一直在後麵看你呢!“
我有些驚訝,“韓霖什麼時候過來的。”
龐旁無語,“上個月啊,十一放假他趕來的,特意還給你買了個大熊!你忘了嗎!”
大熊?
哦,我就說那天早上起來忽然發現一大個的熊是哪來的呢,嚇了我自己一跳。
“葆四,咱別這樣行嗎,你有事你說啊,別這麼憋在心裏啊!”
“我沒事。”
沒什麼心氣兒的應著回班,趴到桌子上就開始睡覺,龐旁在旁邊唉聲歎氣,“到底怎麼了啊,看你這樣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我沒應聲,恍惚的像是睡著了,隱隱的,聽到嚶嚶的哭聲,揉著眼抬頭,佟倩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轉頭看我,紅色的眼淚順著眼角不停的下淌……
身體一激,我猛地坐直,眼睛本能的看向佟倩倩的位置,空的,打在開學,屬於佟倩倩的那個位置就一直是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