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幹媽這人心盛,她說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會死心,反正沈舅舅已經怨她了,那她就惡人做到底,要是到了十年還沒找到合適的她就認命,把頭骨和沈舅舅的骨灰合葬在一起,要是找到了,她就還得按原計劃執行,所以我能做的,就是靠這個時間,你明白了麼。”
我點頭,“明白了。”
其實在屋子裏,沈叔叔也都跟我說明白了,他說都靠秦森在沈明雅那裏拖延他的事情,每找到一個替身,秦森就總能找到理由說出不合適的地方,借命重生馬虎不得,但凡有一點點對不上的,都不能輕易出手,不然人殺了,孽做了,身體沈叔叔也用不了,所以才熬靠到現在……
“秦森,你幹媽是那種明知自己做錯了也不會回頭的人吧。”
想起了沈叔叔形容沈明雅時說的剛愎自用,我雖然還沒有真正的接觸過她,但對她的固執強勢算是已經深刻的感受到了。
他半晌都沒應聲,“對幹媽我不評價,她有她的道理,不過沈舅舅的事,幹媽心裏應該已經認了,不然我就是有心拖也沒用的。
主要,她也知道沈舅舅不願意,要清楚,要是當事人不願意借用活人身,那成功的幾率也會大打折扣的,幹媽隻是脾氣硬,不是不會算賬,她也怕失敗,一旦失敗,那沈舅舅的魂就徹底散了。”
我有些無語,這是何必呢。
秦森沒急著開車,見我不在答話就撥通手機放到耳邊,“……你出門了嗎,嗯,我要過去,好,你在家裏等我。”
很簡單的幾句,秦森說完就放下手機啟動車子,“陸二在別墅了,我們去正好,你知道怎麼做吧,就是一定要讓陸二看見沈舅舅,但別讓陸二隻看見一顆頭,他會嚇到的。”
我點頭,“我知道怎麼辦,以前,我是說,就陸沛忘了的那段,我有過和他一起見髒東西的經驗。”
或許外人會覺得陸沛很難見鬼,但對我來講,方法卻很簡單,這算是巧合吧,都是小鑽石命格的巧合,隻是他那顆鑽占了性別優勢不但一出生就光芒四射各種璀璨還比我硬。
而我呢,喪門白虎冠名基本是一步一個坎的走在自己打磨發光發亮的路上。
“難怪。”
他漫不經心的打著方向盤上道,“差點忘了我還給你看過麵相,你命格也是偏硬的,難怪沈舅舅要找你,這件事讓我挺難辦的,陸二的命格太好,見髒東西很難,而沈舅舅的情況又比較特殊,上我的身也很不方便。”
是啊,他是男的麼,成年男人本身就陽壯,沈叔叔隻是薄氣怎麼借身啊,找個氣息陰重的女孩子還差不多。
我難看的扯了下嘴角,“是不是我早點找到沈叔叔,或者是你早點把吊墜還我這效率就能大大提前了。”
秦森搖頭,“這些年我和陸二一直在國外,沈舅舅的頭骨是在我家保存的,要怎麼還你吊墜,再者,十年期限,我就算是早早的跟你把話說開了也不能讓沈舅舅和陸二見麵,一來是前幾年沈舅舅還很怕我會給他找替身,很想阻止幹媽的做法一心要走,讓陸二見到了事情豈不是又要鬧大了,幹媽那裏我要怎麼收場,首先他們母子倆會交惡,其次幹媽也不會在信任我,一旦幹媽決絕之下把沈舅舅的頭蓋骨移走,送到別的大師手裏,一切都不可控了,這筆賬怎麼算都不劃算。
現在時間剛剛好,九年都過來了,沈舅舅也都放下了,先且別說沈舅舅隻是想簡單的道別不會在跟陸二提他真正的死因,就算是陸二自己猜到了什麼,那按照他尊重結果的性格他應該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想不開了。”
我很直白的看向他,“你還真挺累的,兩頭忙活。”
他無奈的牽了下嘴角算是回應,我暗暗的歎息,真的沒想到,十二歲那年跟沈叔叔錯過後的再次相遇,卻是他要借用我的身體去跟陸沛溝通,時光改變的不僅僅是歲月,最重要的,還有心態。
無頭懸案,如果當年我追上了陸星月,扯住他,又能跟他說清楚嗎,還是未必吧。
轉臉看向窗外,心裏的滋味兒說不上來,當我知道這沈叔叔在吊墜上借氣的時候就很緊張,我還以為他找我是要求助多麼難辦的事情,甚至一度多想覺得他正受虐待,其實不是,他隻不過是放不下對摯愛晚輩的眷戀,找到我,也僅僅是想最後還願而已。
太多巧合了,吊墜,秦森,時間點,以及我和陸沛的命格。
人生還真是一步一步,充斥著各種的自以為是,在你以為要真相大白時失望透頂的錯過,而若幹年後卻又會在不經意時再次銜接,這個,是叫命運麼。
車子開了好一會兒,我覺得那地兒有些遠,“他住哪裏啊,還要多久。”
天很陰,雨淅淅瀝瀝的還在下著,秦森淡淡的張口,“北郊的別墅,那地離他項目近,方便陸二經常去看進度。”
我沒什麼精神的哦了一聲,道出了一個我疑惑許久的問題,“他為什麼改名字了,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叫陸湦朗。”
“陸湦朗是陸二父親在他出生時給他取得名字,而陸沛是沈舅舅給起的,沛,有潤澤萬物之意,就像今天,在沈舅舅去世後,陸二就自己要求要叫陸沛了,其實他的大名熟悉的人都不常叫的,但他改名的用意我想很明顯,也不需要解釋。”
我明白了,自然也就不在多問,是思念嗎,伸手摸到門窗玻璃上,外麵還不停的落著雨點,水,也挺好的……
想起那張在血泊中絕望嚎叫的少年,這裏最可憐的,大概,就是他了吧。
“夏葆四。”
“嗯?”
“我們是朋友了嗎。”
我怔了一下,轉臉看向他,“怎麼會問這個。”
他沒什麼表情,隻是強調,“是嗎。”
我搖頭,“不是。”
他眼裏透起一絲失落,自嘲的牽起嘴角,“我還以為我知無不言到這個份兒上你會把我當朋友。”
我很認真的看他,“朋友有很多種的,但在我心裏,你不是我朋友,你是我偶像!”
“咳!”
他突然咳嗦了一聲,有些不可思議,“偶像?”
我重重的點頭,“偶像啊,當我知道海洋之星是你的作品我就很崇拜你了,況且你還會金光咒啊,能現金光的,最重要的是,我問你的東西你都明白,人還很好,你說你處的環境多複雜啊,給我的感覺像是在夾縫中生存,一邊是陸沛他媽媽,一邊是沈叔叔,還有一邊是陸沛,你這樣都能平衡很不容易了,要我我做不到的,所以,你必須是我偶像!真的!”
他有些無奈的輕笑搖頭,“夾縫中生存?嗬嗬,沒你想的那麼險惡的。”
我沒吭聲,險不險惡我不知道,但這個關係肯定不好整,像我這種親生的跟我父母都不好處,他還是被領養的,又是豪門……雖然表麵光鮮,但事兒肯定多!
“秦森,你真的不出去給別人看事情嗎。“
他點頭,“幹媽這些年一直在外地拓展生意,以後等陸二正式接手時會很忙,再說,我是陸家養子,你覺得同行會相信我讓我給看風水嗎,與其被人猜忌還不如一早就利好規矩省得麻煩。”
倒是能想到,“很可惜啊,你這一身武藝的。”
他滿臉淡定,“可惜什麼,小時候看的多了,還比較排斥,尤其是祛邪那種,我個人很討厭做,對我來講,隻要有一個足夠大的平台,可以讓我在風水上施展拳腳就可以了,這些,幹媽和陸沛都可以滿足我,不是嗎。”
我點點頭沒發表意見,這是不缺錢的主兒啊,做風水隻玩境界,哪像我,向著錢看的同時還得十八般武藝都學全了,得先不愁溫飽,其次才是覺悟。
……
四十多分鍾後,車子開到北郊的一處別墅區,雨天路滑,秦森也不好開的太快,到地方的時候視線關係我也沒太清楚全貌,就是覺得這地兒景兒應該不錯,花草茂密,獨門獨棟獨院。
別墅風格不是比較常見的北美哥特或者是法國,而是現在名詞兒講的新中式,白磚灰瓦,不,我仔細的眯著眼睛看了看路過的幾幢別墅院落,應該是白與暖黃色漸變的牆磚,用色大氣簡潔,視覺上非常舒適。
雖然風格十分現代,但是細節上還能摳出一些設計師想要找點徽派底蘊的特點,比如說院落圍牆上的飛簷翹角,灰色頂瓦,我看的輕輕咋舌,中式建築主清幽,遠鬧市,依山麵水,可是這個水,是最好是主靜的湖抑或者是河,海風朗硬,可洋氣現代,要是太靠中式,會破底蘊的,但能做成大落地窗與飛簷牆相配合也不容易了。
“這別墅的開發商也是你幹媽嗎。”
秦森搖頭,“不是,陸家是做酒店起家的,住宅在本市沒有。”
我也就是有那麼點小八卦的心吧,不是也正常,不然人有私心,設計師肯定也會卯這勁兒按照人家開發商的喜好來啊,那陸星月那麼喜歡古色古香的東西……貌似也不太可能,擱海邊整一園林是不是忒別扭了。
正胡思亂想著,車子在一鐵門前停住了,離海邊算是還有段距離的,要知道,真正海邊的別墅一般都是酒店,咱都是看著大氣漂亮,偶爾住住度假還行,但要是自用長住絕不能離海邊太近,一個字就夠受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