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溫柔了眉眼的媽媽淡漠地站在車門邊,嘴邊噙著嘲諷的笑,眼睛掀起一身的冰冷,她的媽媽落在她身上的那個眼神寫滿了嫌棄。

身後的浪狠狠打在懸崖上激起幾米高的層浪,一聲一聲拍打在心上。

傅清雅從車子另一邊繞過來並肩站在周雪身側,手臂挽著她的媽媽的臂彎。

脖子上的刀劇烈地顫抖著,傅柔毫不在意,她的媽媽沒有看過她一眼,她的妹妹,傅家收養的養女甜甜地抱著她的媽媽的手臂,遠看去好像是在撒嬌。

她的媽媽正哄著妹妹,耐心十足。

就像誰都沒有在意到被綁匪劫持的她和她脖子不到一厘米初的刀。

耳邊是劫匪滄桑的笑聲,沒有了之前大仇得報的快意,裏麵是濃濃的失落和不幹。

“小丫頭,你也是個可憐人啊,傅家人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牌,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竟然舍得把親生的女兒送到孤兒院,然後領養一個假的來扮真的,哈哈哈......到最後我還是報了不了仇啊!”

傅柔耳朵嗡嗡的,雪越下越大,透過重重的雪瓣世界隻剩下遠處母女的溫馨。

是啊,傅清雅和媽媽長得那麼像,可她沒有一處和媽媽相像的地方。

媽媽說她像爸爸,她照著鏡子看了很久,沒有在自己身上看到一絲和爸爸想象的地方。

她苦惱了很久,哥哥揉著她的頭發告訴她,“小柔,你長得更像奶奶一些,奶奶長得可漂亮了。”

“真的嗎?”她總覺得哥哥是在安慰她,奶奶很早就去世了。

可哥哥認真臉點頭,“當然是真的,奶奶要知道孫女長得像她一定很高興,我出生的時候爺爺看了一眼說,這小子一點都沒有他和奶奶的樣子,以後有個孫女一定不能跟這小子這麼長。”

年少單純,隻曉萬眾矚目的哥哥竟然也會被人嫌棄,心理一時的鬱結很快被逗得散去。

原來所有的人都知道啊,隻有她傻乎乎地。

原來所有溫情都是假的啊。

感情也是能偽裝的嗎?裝得可真像啊。

又被拋棄了啊。

“孩子,你走吧。”司機蒼老的聲音下緩緩卸下了手上的刀。

傅柔看著滿天飄飛的雪花,雪花尚有歸處,她呢?

不知來處,無處可歸。

攤平手掌接了幾片雪花,手凍僵了,感受不到想象中雪花在掌心融化的溫度,內心平靜地沒有一絲波瀾,“叔叔,我還能去哪裏呢?我們做個伴吧,叔叔,把刀放回我脖子邊幫我一個忙吧?”

司機沉默地看著被保鏢保護地滴水不漏的兩個女人,終究拿起了刀。

“我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傅柔虛無地看著遠方。

他也是知道的吧,那他的感情又有幾分真呢?

傅清雅邁著高貴的步子,伴著勝利者的姿態在保鏢的簇擁下緩緩走來,“假扮我這麼多年真是辛苦你了,做為妹妹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傅柔淡淡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笑臉,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你占了我的家人這麼多年,現在我總算能堂堂正正地拿回來了,你在等止笙啊,嗬嗬,他可是我媽一手培養的專門保護我的。”

他也是知道的啊,有什麼東西碎了,傅柔緊緊咬著唇。

傅清雅終於看見傅柔淡淨的臉上有了變化,這讓她很高興,“他說每天要假裝很喜歡你真的很累呢,昨天還問我睜眼就得看到你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想知道他在哪兒嗎?隻要我不小心摔一下你就能知道他在哪了。”

話完,傅清雅突然倒落在地上。

然後,一聲槍響。

身子在不斷地下墜,雪好像下得更大了,天空很高,雪花很多,水,很冷。

他的槍法一如既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