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不速客
生死一念，盡注北都。今日莽入，成則王侯，敗則賊寇。天廣地悠，無容身處。今為命殞，黃泉不渡。長恨若水，載覆如舟，吾意已決，孤擲一注。
這座城的名字叫北都，注定了的都城的命。
我又回到了這裏。
一路坎坷的過來，我終於又站到了這個久違的地方，城門緊閉著，朱紅的城樓像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對著它曾經的主人，平靜著，冷漠著。
我揚起頭，像兒時做太子時一樣，觀望著這座城樓。小時候的眼中，它就代表著世界上的悲歡離合。
而現在，我身後站著三個人，無花青龍阿湯一次排開。他們繃著臉，表情和我一樣嚴肅，衣衫在晨風中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天才蒙蒙亮，空氣中還彌漫著濃濃的霧氣。我的手按上腰間沉默的喬喬。樓塔上沒有值夜的燈光，門口也沒有守城的將士。太安靜了。
請君入甕。我仿佛看見皇兄笑著將棋子往前方了一格。回頭看了看他們，沒有人說話，隻是看著我。
“明白了，”我歎了一口氣，轉過頭，有力的打開雙手：“開城門！”
“諾！”身後的人整齊答到。
城門在青龍手下恭敬的分開，被城樓遮住的燈火一時間便全都展開在眼前。
這座不夜之城啊……我長長呼出一口氣，抖了抖身上素白的袍子，步伐穩健又鎮定。我向門口走去。他們跟在我身後，表情凝重，莊嚴的走進這座不夜城。
城樓上的瞭望塔裏，一個身穿火紅色繁複宮廷裙的女孩正斜倚著一個沒人靠。她半眯著精致的大眼睛，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她沉默的看著晨霧中這行擅自闖入的不速客，又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高樓，發髻銀簪上墜著的一對玉鈴鐺很輕很輕的響了一下。
她仍舊一言不發。
阿湯像聽見什麼一樣，仰頭看了一下身後的天空。霧很大，沒有要天亮的痕跡。他什麼也沒發現。
“現在呢？”無花走在我右後方壓低音量問，“怎麼才能找到你家皇兄？”我思考了一下：“皇兄自小和我一起長大，所受的教育都大體相同，我還算了解他。所以，”我仰起臉，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高樓，“如果知道現在換了我，我會在哪裏，那或許便大致能找到他了吧。”我微微揚起嘴角，像是一個勢在必得的笑。
無花沉默著，視線從高樓轉開，落在我身上：“歡盡樓。”
我點點頭：“好名字。不是嗎？”